她点开手机通讯栏,对他进行备注,迟疑半晌想了个极其贴切地名字,“鹤顶红”。
对她而言,厉绍棠确实就是毒药。
为了抹去心头的烦闷,陆繁星起身去茶水间倒了一杯清茶,回来刚打开办公室门就听见手机铃声,她几步走过去,拿起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眉黛轻蹙。
“徐叔是不是我母亲出了什么事?”
徐松在那边着急说:“不是,是陆氏出事了。”
这段时间,陆繁星虽然不在陆氏坐镇,但陆氏的运营情况她一直非常清楚,三个月下来的财务月报跟季度报都显示情况正在慢慢好转,特别是有了足够的资金后,更没有理由会突然出事。
“徐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徐松叹气一声,“小姐,你还是亲自来一趟陆氏吧,情况真的不太好。”
“好,那我现在就过来。”
一结束通话,她整个人往后靠,思忖着会是什么事。之前,他父亲查出患有癌症后就聘请了一位职业经理人,那人的业务能力似乎很强,父亲曾说过在没完全准备好之前,让他打理陆氏也可以放心。
但现在,显然这话需要大打折扣,什么放心?
世上最放心的事大概莫过于亲力亲为。
——
陆氏。
陆繁星在徐松带领下一推开会议室大门,人还没走进去就传来极其聒噪的声音,一帮子每年都能拿走陆氏不少分红的中年男人俨然将会议室当成了菜市场。
而在清一色的男性中,她瞥眼看见端坐在主位上的女人,许久未见的梁红玉,她的亲生母亲。
梁红玉看见她的表情,眼底满是惊愕与冰寒,细看似乎还夹杂着恨意。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恨着,这是陆繁星从小一直在经受的事。
小时候,只是觉得她母亲对她漠不关心,但渐渐地这种情况开始无限放大。
有好几次,她都觉得……她这位漂亮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母亲想亲手杀了她——
梁红玉恨她,可讽刺的事她们在外貌上又极其相似。
在无数视线中,陆繁星走到另外一端的主位上,将手中这段时间的财务报表狠狠甩在会议桌上,直接来了个先声夺人。
“各位叔叔伯伯,陆氏这几个月的销售情况还是不能让您们满意么?”
“不满意到非要吃一顿散伙饭才甘心,是不是?”
“……”
前段时间,陆氏情况确实让人心颤,但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它已经转危为安,之后只要遵循以前的路子继续开展业务就行,这并非是难事,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帮子所谓陆氏的开国元老竟然纷纷提议要变卖股份。
卖给谁?
若有心思不纯者入手大部分股份,那这个公司就得易主,再也不会姓陆——
不知是不是陆繁星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还是几位股东对陆氏还是存有一些感情,这两句话一出,倒是让他们不再议论纷纷。
瞬间,会议室变得极其沉静,气氛也随之降到冰点。
陆繁星看情况有所好转,便缓和些语气道:“我知道叔叔伯伯们对陆氏也有感情,不会因为别人……”
“呵,别人?”梁红玉突然冷笑出声打断,“陆繁星,你做了那种恶心事,难道就没想过陆氏会随之名誉受损?”
梁红玉看着那张渐渐惨白地脸孔,那张跟自己年轻时非常相似的脸孔,手猛地在桌子底下攥紧,“一个集团的形象太重要,你作为你父亲的女儿,做出那种下等事,你让他情何以堪?估计是死都不能瞑目!”
陆繁星本来还不清楚她母亲的目的,现在倒是有点明白,是看上她手里百分之十的股份。
或者,怕她会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
“很久之前我就说过,陆氏跟我无关,等大哥回来,自然会交给他打理——”
梁红玉眸光一沉,“既然无关,那就让出你手中的股份以表诚意,不然空口无凭谁会信!”
话落,几个股东中又有人说话,“陆大公子并非陆董事长的亲生儿子,由他来继承也不合规矩,我看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梁红玉突然情绪激动,“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还不如直接散伙来得干脆。”
陆繁星侧眸看了眼徐松,只见徐松将头压低,似乎羞于见她一样。
“各位叔叔伯伯,关于集团的事肯定要从长计议,您们难得来一趟,我在和悦轩已经订了包厢,一定要给我这个小辈面子才好。”
先礼后兵,打一下给一颗甜枣这样的事陆繁星从他父亲身上也就只学了个表面,摸不透里面真正的风骨。
但已经够用。
又是一番议论以后,率先有几个人起身走出去,之后会议室里的人便陆陆续续离开,陆繁星安静退到一边,做足了一个身为晚辈的样子。
梁红玉朝她走过来,在她身边顿步,“真不愧是陆伯仲的女儿,浑身上下都是他的做事风格,让人看着……就恶心透了。”
陆繁星心尖像是被人削去大半,血流的满地都是,可惜她母亲根本看不到。
她想,即便看到也是无动于衷。
“请母亲留步。”陆繁星喊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