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真是妙不可言。
过去席宗鹤与我,因为一纸合约,要在旁人面前演一往情深。如今,还是一纸合约,迫使我们在摄像机前演一团和气。
兜兜转转,还是要演。
这个节目真是嘴风严,不到最后一刻,都不知道嘉宾是谁。要是知道,席宗鹤一定就算赔付违约金,也不会和我一起做节目。
我们在镜头前装模作样地寒暄两句,礼貌地握了握手,接着就无话可说。冷场之快,叫一旁躲在摄影机后的曹熙都有些无语。
“我去楼上看看。”与席宗鹤知会一声,我丢下行李蹭蹭几步跑上了楼。
楼上一共有五间房,都是采光良好的标间。原木气息的家具成列,农家乐款式的牡丹花床褥被套,每扇窗外都挂着只大红灯笼,古韵中透着淳朴,淳朴中蕴含土味。
他们果然是认真要做农家乐节目的……
“我们应该是有五个固定成员吧?”虽然周围空无一人,但我知道自己随时都要保持综艺状态,角落里的摄像机会拍下我的每一个动作与表情。
“就算两两一间,也只能一次招待五个人?”我伸着五指,笑道,“这个人数可不太妙啊,要是真的做生意会饿死的。”
全部转了一圈,我听到下面又有动静,猜是有新人来了,忙快步往楼下走。
走到门口,已听到院子里的人声,我觉得没来由的耳熟,等见到来人,心里又是一声国骂。
我假笑着上前与对方拥抱:“这也太巧了,没想到还能在这见到你啊,杜宇。”
“顾哥好。”杜宇做梦也想不到会在一档综艺里见到两个债主,一时脸上的笑都快维持不住。
我大力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合作愉快啊。”
他轻咳一声,干笑道:“合作愉快。”
要是可以摄录到心声,我们三个站在一起定是一出好戏。
席宗鹤看着不远处的鸡群,突然说:“我有些饿了。”
此时临近中午,的确到了该用餐的时候。既然是经营类节目,那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我起身往里屋走去,进到后厨看了眼,冰箱里空空如也,米缸倒是有好些米,油盐酱醋也齐全。
我重新走到院里,发现杜宇和席宗鹤已经坐到了凉亭底下,只是看的方向截然不同,一眼便能感知到两人有多生分。
“两个消息。”我击了击掌,让他们看过来,“我们有饭。我们没菜。”
席宗鹤缓缓眨了下眼:“没菜?”
杜宇也叫起来:“没菜怎么行!要不我们去附近转转?不过你们谁会做饭,我先声明我只会煮泡面。”
席宗鹤朝我抬了抬下巴:“他会。”
我迎接着杜宇不可思议地目光,矜持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鸡叫吸引了我的注意,与此同时,席宗鹤也看了过去。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很在意那两只鸡,我抱着胳膊道:“要不抓一只鸡做白斩鸡吧?”
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我,席宗鹤眯了眯眼,问:“谁抓?”
他当惯了少爷,这里却没有供他使唤的老妈子。
我往边上的椭圆形藤艺秋千里一躺,舒服地窝了进去,说:“我是厨子,我只负责做饭,其他的我不管。”
我笑盈盈看着他,任他脸色一点点黑沉下来。
最终屈服于现实,他咬着牙,撩起袖子深吸一口气,大步迎向了那群还不知人间险恶的小草鸡。
杜宇见席宗鹤都去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
我在原地荡着秋千,津津有味观赏着他们奉上的这出鸡飞狗跳的大戏,笑得都要直不起腰。
十几分钟后,门外再次传来人声,一名妆容精致、身形颀长的女孩拖着行李走了进来。
我在杂志上见过这张脸,她是近两年爆红的一名模特,因为气质出挑,很受国际秀台的青睐。二十出头的年纪,以颇有超模风范。
我站起身,主动走过去与她握手:“你好。”
她看到我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压下去了:“你好,我是安欣岚。”
她的声音很柔,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
席宗鹤他们动静那样大,安欣岚怎么也不可能忽视。她有些惊诧地望着那边,问我:“他们在干什么?”
“抓我们的午饭。”
安欣岚恍然大悟,接着双眸微微睁大,不敢置信道:“那是席宗鹤和杜宇吗?”
席宗鹤是炙手可热的影视红人,杜宇是冉冉升起的新晋小鲜肉,加上我这个前不久才爆红爆黑的万年老透明,这的确是个神奇的阵容。
“是啊。”席宗鹤鸡毛都黏在了头发上,满身狼狈,我这边说着话,他那边差点因为地上的鸡屎摔到地上。我吓了一跳,忍不住跨前一步,身边却有抹更快的人影先我一步冲了过去,关心地问他们有没有事。
席宗鹤喘着气,手里是好不容易抓到的鸡。那鸡扑腾着翅膀,爪子都要勾到他的衣服。
席宗鹤皱眉拎远了些,抬眼看过来。他先看了安欣岚一眼:“没事。”又看了我一眼。
安欣岚替他将头发上的鸡毛摘掉,很有些责怪意味地回头对我道:“为什么你们三个人不一起抓啊?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量啊。”
我微微挑眉,万人迷真是好啊,走哪儿都有人爱。所以他为什么老是纠结我爱不爱他呢,明明多得是人为他奉献真心。
我走过去熟练地钳住鸡的翅膀,将它从席宗鹤手上接过来。
“因为我要把力气用在刀刃上啊。”说完我拎着鸡就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