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枭寒坐在卧室的沙发里,静静地看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水,他突然觉得,白安说得对,雨天不是什么好节气,总是容易让人想太多。
“顾先生。”外面王伯轻轻叩门进来,端了一壶沏好的参茶。
他刚准备转身退下,顾枭寒叫住他:“王伯,你记得十二年前,顾君儒把我送去Y国的事吗?”
王伯点点头:“记得的,顾先生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我记得顾君儒跟我妈吵了一架,吵得很厉害,他们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那是我第一次见他们吵架。”
顾枭寒像是陷入回忆里,宁静的神色看着外面的夜雨阑珊。他记得,那时候他很喜欢录像,时常拿着个相机到处拍照录影,因为爸爸在家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他想多拍一些存起来,这样,等他爸爸去工作,一边几天都见不到他
的时候,自己就可以翻看这些录像,假装爸爸在身边陪着自己。
有一天他好像是拍了一些不该拍的东西,爸爸勃然大怒,他很少对自己发火的,但那天却提着自己下了楼,把自己扔到地上,指责妈妈:为什么不看好孩子,让他乱跑。
妈妈生气地说,你就把孩子看好了吗,一天到晚除了忙工作还是忙工作,你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吗?
他们越吵越凶,越吵越大声,顾枭寒吓得不敢说话,看着站在楼梯上的路爷爷。
路爷爷走下来,把自己抱进怀里,宽大的手掌抚过自己脸上的泪水,笑着说:“枭寒别怕,没事的,你爸爸只是担心你,他怕你有危险,他是爱你的,别害怕,乖。”
那时候自己没说话,他不知道,路爷爷的那些话,是不是跟自己拍到的东西有关。
后来他很快就被送出了国,隐姓埋名,妈妈说这是低调,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国外那些年,他从来不去想那天晚上的事,也不去想父亲为什么要把自己送走,他不希望自己那个儒雅睿智的父亲,是一个卑劣的人。
直到后来,自己的腿断了。
直到后来,他撞破了真相。
一切瞒无可瞒,躲无可躲。
王伯见顾枭寒手边的茶凉下去了,都没有去碰一下,默默地拿开重新换了杯温的,轻声说:“顾先生,要我叫白先生回来吗?”
“王伯,你说,如果白安知道了真相,会唾弃我吗?”
王伯笑了笑:“我觉得,白先生是一个非常通透的人,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但少有人能与他的心思绵密,又澄澈剔透相比。顾先生,我想,您多虑了。”
“是吗?”
顾枭寒轻似梦呓一般,喝了口茶:“你出去吧,我坐会儿,记得准备点宵夜,他回来肯定要喊饿的。”
“好的。”王伯轻手轻脚地走出门,带上门。
但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看顾枭寒房间的方向,轻叹了声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