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圣明,此风不宜长。”
天子点了点头。“你去太尉府传诏,将曹苗、曹纂送往洛阳典农看管,禁足自省。”
荀霬愣了一下,躬身领诏。
过了一会儿,侍者回复,太医已经传到,就在宫外等候。荀霬辞别了天子,匆匆下殿,向宫门走去。转过弯,他目光一转,见钟毓站在不远处,正静静地看着他。
荀霬想了一下,转身向钟毓走去。“稚叔?”
钟毓微微颌首。“这几天很辛苦啊。”
“稚叔言重了,奉诏行事,不敢言辛苦。”
钟毓无声而笑。“太尉的伤势如何?若是方便,哪天等他出城,或许家父可以为你说两句话。这点面子,想必太尉还是会给的。”
荀霬沉下了脸,轻笑一声。“多谢稚叔费心。太尉这几日,怕是都出不了城。”
钟毓脸上的笑容散去,神情清冷。荀霬故意停了片刻,才将司马懿又受了伤的事告诉钟毓。钟毓将信将疑,盯着荀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点点头。
“既然有王命,你还是赶紧去办吧。陛下责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荀霬暗自叹了一口气。钟毓这句话是说他呢。只有他这样没有长辈照顾的人,才会在宫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钟毓有太傅父亲撑腰,没人敢不给他面子,就连天子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他。
荀霬再拜,转身匆匆去了。钟毓看着荀霬的背影,撇了撇嘴。不管司马懿再次受伤是真是假,他不肯去城外庄园的决心已定,这事倒有些难办了。再这么僵持下去,如果司马懿真将女儿嫁给了曹苗,与曹植结成联盟,死心塌地为天子效命,绝非他们所乐见。
天子这一招太狠了。几句谣言,直接断了荀霬的后路,逼得他们只能另想办法阻止司马懿与曹植结盟。
不愧是武皇帝调教出来的人,比文皇帝强太多了。如果让他继续下去,汝颍世家的利益必须受损。
钟毓出了一会儿神,转身到光禄勋的官寺走去。
光禄勋常林坐在宽大的木案后,正在听属下汇报公务,见钟毓进来,颇有些意外。他摆了摆手,打算让属下先出去,钟毓摇头制止。常林也没多说什么,听属下汇报完公务,命人守住门。
“稚叔,有公务?”
钟毓摇摇头,笑道:“常公,没有公务,就不能来看你?”
常林笑而不语,亲自给钟毓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清茶一杯,稚叔莫要嫌弃。”
钟毓双手接过。“常公清廉,令人仰止,岂有嫌弃之说。”他呷了一口水,说了几句闲话,话题转到了司马懿身上。“太尉受伤,常公乡里,可曾派子弟去探视?”
常林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就知道钟毓不会无事登门。汝颍系和司马懿之间勾心斗角,已成僵局。若非不得已,钟毓绝不会找他助阵。“你去过了?太尉的伤势重吗?”
“我在宫里当值,没脱开身,一直过意不去。若是常公有意派子弟探视,我就作个伴,免得多叨扰太尉一次。如今太尉身份尊贵,不能再像以前一样常常登门拜访了。这不,子元受伤了,我都没敢去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