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俊亚淡淡地笑了一声:“不待见也得见,你要想早点摆脱我,最好祈祷自己活蹦乱跳明早出院,省得咱们在这儿相看两相厌。”
“……”
病房里一共三张床位,程亦川在中间,另两张空着,暂时没人住进来。今晚正好,魏光严与丁俊亚一人一张。
有了丁俊亚在场,两人也不敢造次,哪怕年纪相差不大,毕竟也是教练,师生等级差了一截儿,地位是不平等的。
魏光严还是默默玩着贪吃蛇,程亦川侧卧在床上,百无聊赖地也下了个贪吃蛇,只是手机没一会儿又震一下,没一会儿又震一下的。他把来电给掐灭了,安安静静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大字。
魏光严中途给他倒热水,一不留神瞄了一眼:“鸡汤王?谁啊?”
程亦川赶紧收起手机,没吱声。
“怎么不接电话啊,这都多少个未接了?”魏光严还在热心肠地多管闲事,“你家里人?肯定是知道你受伤了,这得多着急啊,你赶紧接一个呗……喏,喝水。”
程亦川接过水杯,刚喝了一大口,就听见他的下文。
“鸡汤王这种名字,一听就是你妈——”
“噗——”程亦川一口吐了出来,正好吐在魏光严脸上。
“……………………”
魏光严:“程亦川,我他妈上辈子刨了你家坟???”
程亦川赶紧伸手去替他擦,擦着擦着,又狂笑一阵。
背后的丁俊亚坐在床上看电视,侧头瞄了眼,“这会儿脑子不震荡了?可以这么狂笑了?”
……
宋诗意打了好几通电话来,最后干脆发了条微信:接电话。
程亦川最后还是没忍住,手贱回了她:我这会儿有点头晕,困得要命,明天再回你电话。
下一刻,对面回复:困得打贪吃蛇?
程亦川一顿,抬头面无表情看着魏光严:“你跟宋诗意说我什么了?”
魏光严才刚擦干净脸上的水,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说你了?”
翻了个白眼,他说:“呵呵,你这人那么欠揍,偏偏队里还不少人关心你,男队女队都在问我你怎么样了。我一个一个回消息都烦死了。”
可到底还是心地善良,一个一个替他回应了来自队友的关心。
程亦川追问:“我是问你跟宋诗意说什么了。”
他背对丁俊亚,魏光严也全神贯注和他说话,所以谁都没注意到,原本专心致志看电视的人目光一顿,在听闻宋诗意三个字时,忽然看了过来。
魏光严下意识说:“她问我是不是在医院陪着你,我说是啊。她就问我你现在在干嘛——”
“你跟她说我在玩贪吃蛇???”程亦川不可置信。
“你本来就在玩贪吃蛇啊!”魏光严摸不着头脑。
“你他妈——”程亦川要气坏了,直想一脚踹过去,但这会儿身体虚弱,眼见着打不过对手,只得作罢,指着魏光严的鼻子,“滚滚滚。”
下一秒,手机又开始震动。
程亦川支起身子,弯腰穿鞋。
身后冷不丁传来丁俊亚的声音:“去哪儿?”
“走廊上,接个电话。”
“就在这儿接。”丁俊亚眉头一皱,“身上有伤,脑子也摔了,医生嘱咐你的你都忘了?不许乱动。”
程亦川身形一滞,真是烦透了,只能把刚穿上还没来得及系鞋带的鞋用力一甩,躺回被窝里,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的,压低声音接了电话。
“喂?”
像是做贼似的,闷声闷气,非常谨慎。
“舍得接电话了?”那头的声音不可谓不冰冷,简直来自北极冰川。
程亦川从来都深知识时务者为俊杰,老老实实地回答说:“舍得了。”
反倒是宋诗意被呛了一口,好几秒没反应过来,最后凶巴巴地问了句:“这会儿怎么样了?”
“就孙教练说的那样啊,没什么事。”被窝里的人小小声地说。
“就那样是哪样?脚扭了,脸上挂了彩,背上受伤,脑震荡,你说的哪一样?”
“……”
你看,他就知道会这样。就是不想让她担心,所以才让孙健平言简意赅说轻点。可她怎么还是知道了?
程亦川从被子里探出个头,阴恻恻地指了指魏光严,比口型:“长舌妇,八卦婆。”
魏光严正想骂人,那只脑袋又哧溜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我这会儿还活蹦乱跳的呢,不信你问问丁俊——丁教练,他刚才还不准我去走廊上瞎蹦哒。”
“丁教练在你那儿?”
“在。”他在被窝里翻了个白眼,吐槽说,“你们真不愧是师兄妹,都一样的啰嗦正经。”
他在被子里肆无忌惮,坐在一旁的魏光严十分不自在,偷偷瞄了一眼丁俊亚,只对上丁俊亚面无表情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