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月站在包厢外的阳台上吹风,感觉身后有人走近,一回头发现是以前的副班长吴帆。
吴帆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在陈应月肩上。
陈应月觉得不合适,尝试把外套还回去,却又被吴帆按回了去。
他说:“外头风寒,你先披着吧。”
陈应月懒得拒绝,就说了声“谢谢”。
“刚才光顾着照顾大家吃喝了,一回头忽然想起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上几句。陈班长,我们也有两三年不见了吧。”
“嗯,上次见你还是在大学毕业那会儿呢。”
“现在年纪不小了,感觉时间过得越来越快。”吴帆与她并肩站着,假装稀松平常地问:“对了,你现在还单着吗?”
“差不多吧。”陈应月回他:“家里刚给介绍了一个,还在处着。”
“陈班长。”吴帆打断她。
“怎么?”
“有点话想跟你说,怕这回要是还不说,下次就没机会了。”
吴帆忽然点了支烟,烟草火苗在黑夜里开花。吴帆长得不算出秀,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很有特色,他笑起来,眼都眯成了一条儿:“陈班长,我一直觉得你挺好的。”
“嗯?”陈应月嗅到了怪异的感觉。
“我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暗恋你有些年头了,大概高二那年就开始了。”吴帆说:“刚认识你那会儿,我和全班所有同学一样,觉得你太世故,不好相处。直到陆亦修打人那件事发生之后。”
陈应月忽然失笑:“你是指哪次?陆亦修在高中时代可是揍过不少人呢。”
“高一一开学,因为救猫揍高年级学长的那次。”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目击者。”
陈应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说来这并不是一件大事,甚至因为特殊化处理,连知道的人都没几个,但这却是陈应月刻骨铭心的一件事。
或许因为,这件事让她和陆亦修产生了一生的交集。
那时候是秋天,校园里的紫藤萝都枯了,只剩下几根树枝虬在架子上。
紫藤萝长廊是陈应月回宿舍的必经之路,路过紫藤萝长廊的时候,她听见有几只猫在叫,凑近一看,原来是有个男同学正蹲在长廊外的围墙边,在喂野猫。小猫奶声奶气地叫着,像是在抢食,听起来有点可爱。男同学身旁还竖了一袋猫粮,上头全是英文,看起来像是进口的高级货。
然而,凑近一看,陈应月却傻了眼。
男同学喂给野猫的猫粮正反着白光,像是里头藏了什么金属物,闪闪发光。
她往前垮了一步,才看见猫粮旁边还有个小小的方形盒子,里头全是大头钉。
圆形的猫粮和圆形的大头钉一起,饿坏了的野猫根本分不清猫粮与大头钉,正在一个个往嘴里嚼。好几只猫的嘴里已经嚼出了血,嗷嗷的猫叫,正是源于痛苦。
陈应月认出了男同学的背影,是高年级有名的官二代学长赵升,听说因为高考将近,心理压力负荷过大,产生了应激反应。
她明白自己的处境,知道自己在校园里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更何况是官二代。可眼见小猫受罪,她又不能不管。思来想去,她最终还是决定假装没看见。
然而刚动了没几步,她却又忍不住停下来。
那人还在喂,那边野猫嘴里含着血,还在嗷嗷叫。
陈应月定在原地,想着要做点什么,却看见一个篮球从她的头顶飞过,至往野猫那边去……
稳、准、狠——
篮球直中那人头顶,那人抱着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
黑夜里,陈应月看见陆亦修由远及近地向她走来、与她擦肩而过。
他迈着大步,长腿跨过栏杆,运动服大敞,走路带着夜风。利落的短发,颀长的身形,大约是洗过澡,身上有股淡淡的皂角味。
刚一上去,陆亦修就给了躺倒在地上的人一脚。
“让你虐猫。”
又是一脚。
“现在换小爷虐你了。”
大约是看见陈应月围观,他还转过头朝陈应月这边望,语气不善:“男人的事情,女人看什么看!”
“还不快滚!”
闻言,陈应月赶紧弯腰在紫藤萝长廊中疾跑,跑着跑着,嘴角却忍不住扬起了笑。
漫长的少女时代里,陆亦修偷偷在陈应月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那是陈应月仰仗别人生存的少女时代里的一颗叛逆种子。
或许就是那个球,让陆亦修在陈应月的生命里,产生了小小的特殊。
后来,东窗事发,陆亦修一度被逼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