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队都散在远一些的地方,因而她能够将裙摆拉起来,别在腰间,以免给树枝刮破衣服。
她身后有一双大手虚虚扶着。
赫恩爱贝茜活泼起来时周身挥之不去的少女气息,雀跃洋溢在眼角眉梢,笑容也多些,这会儿她伸着两只
小手抱稳了树干,还自我鼓励地小声说“我可以”,再惹人喜欢也没有了。
“要一起上来看看么?”贝茜问。
赫恩就笑:“树枝会塌的。”一面笑一面扶着她在树上坐好。
贝茜眺望王都尽头未完全下沉的、浅紫色的天光,还没等眨眼睛,云层里一颗流星滑下去。
很漂亮。
她看着看着就出了神。
赫恩只瞧着他的小吸血鬼,一刻移不开眼,忽见她一动,低头问:“你明天还出去么?”
难得这么问,大概有些想他多陪陪她的意思,令他眸光一动,捉了那绵软的手贴在脸上,温声道:“明天
还有个人要见,我会很快谈完的。剩下的时间,想去哪里都陪着你。”
贝茜就说好。
她在树枝上直坐到天际线完全晕染夜的颜色,才往下一跳,落进敞开着的赫恩的怀抱里。
回城堡的路上经过集市,恰好有一批杂耍艺人在表演,贝茜想看,于是赫恩带她下马,一路钻到人群里。
因着亲卫队是在远处便停下了的,周围人多,大家的心思又都在杂耍上,赫恩领着贝茜慢慢地走,竟一时
也没引起注意。
偶然几个人看见了,诧异地张大嘴,却在赫恩微笑示意不要叫嚷的手势中配合地没有发出感叹声来,再一
看他牵着的贝茜,都露出“我懂的”的表情,散开去继续看表演。
一个男人正张大了嘴巴吐出火来。
贝茜看得眼睛一眨也不眨,虽然知道再神奇也不过是障眼法,但许久未见,现在瞧着也是很有意思。
今天比前几次都要晚回家。
回去的时候贝茜没有跟赫恩共骑,换了马车坐,感受车轮在路上忽沉忽稳的运转,不知不觉就抵达王宫。
台阶上站着个长裙曳地的身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等在那里,赫恩翻身下马,叫了一声“母亲”。
“今晚闲来无事,晒晒月光也好。”宁芙道。
她笑着看从马车下来的贝茜,伸手招招,是要叫贝茜过来的意思。
贝茜看赫恩一眼,见他仍旧脸上仍挂着浅浅的笑意,便顺从地走过去。
宁芙握住她的一只手。
“所以不用觉得王室的头衔沉重,得空的时候还是很能享受的。”她笑道,“对不对?”
贝茜不知道王后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似懂非懂,迟疑地抬了一下眉,随后才点头道:“嗯。”
宁芙说话时的语调温柔似水,她喜欢听,这么站着说会儿话也很好。
贝茜总还感觉今晚说话的气氛有些奇怪——真要具体形容恐怕说不出个所以然,但王后说话的时候,目光
有几次越过她去看身后的赫恩,两相对视,她不知道赫恩是什么表情,却能感觉王后脸上的笑意莫名深了些。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晚上跟赫恩回卧房休息。
小人儿临睡前习惯性地要沐浴,发尾有些沾湿,要擦干了才能躺下,赫恩便拿了毛巾动作轻柔地替她包裹
揉搓着金发。
然后他发现,贝茜老是看自己。
他觉得有些好笑,在她又一次有意无意望过来时正正好捕捉了那视线,低下头去问:“怎么不正大光明地
看?”
“我只是想不明白。”贝茜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自己擦,小声道,“王后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些话?”赫恩问。
“她说她从前是第一次当王妃,现在也是第一次当王后。”
宁芙讲到,后来发现自己可以不必那样紧张,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完全不必因为多了个王室头衔而增
添太多的负担。
听上去很有道理……
贝茜觉得跟她没什么关系。
“字面意思。”赫恩伸手摸一摸她的发梢,发觉已经擦干了,便将毛巾收回来,叠两叠,笑道,“无论从
前还是以后,你在王宫里生活也不必拘束,伊丽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