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改口,却见贝茜踏上桥的脚步一顿。
今天的太阳非常灿烂,天气渐暖,阳光的热度越来越强烈,还不到中午便已经很热。
她两道细细的眉毛一皱,皱是因为一下子给灼了眼睛,也没要伞,抬手在额头上遮挡着,从桥的这一头跑
到桥的那一头。
这种时候大概就要抱怨王宫太大,拐来拐去的路也太多。
医生刚走没多久,赫恩靠坐在床头,面色如常,正待掀被起身,听见门又响,但这回来的不是送冷水毛巾
的女仆,是头发没束便从西塔赶过来了的贝茜。
金发的小人儿走到卧房,脚步反而放慢下来,也没有回头看,不知道维克托在门口就站定,还趁她看不
着,对坐在床上的王子殿下挤眼睛。
赫恩眸光一动。
他倒是没有说什么,也懒得花费脑细胞去想维克托究竟又做了什么好事情,不过瞧着一步一步走近的贝
茜,眼底泛起几分温柔来,道:“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他的脸色并不像个病人的脸色,精神也很好,说话还很有中气,若非凑近了能看见他眼下淡淡的一片不自
然的红,还以为维克托是在扯谎骗人。
贝茜没说话,挨到床边来,也没有偎到赫恩敞开了的怀抱里去,伸长手去摸他的额头。
是有些发烫。
她熟悉他的体温,一触摸便感觉比平时热了许多,嫩唇一抿,并未马上收回手,指尖微微蜷缩了,手腕滑
下去,又抚一抚他的脸。
给这么温柔又小心地安抚着,什么病痛也要马上飞走了。
如果还能让这香香的凑过来在脸上亲一口,或许连药也不用吃,身体自己便痊愈。
“维克托说你很痛苦。”贝茜道。
她看着赫恩,将侍从说的话原原本本复述出来,“他说你想吐,身体跟被火烤一样,泪流不止,在床上来
回打滚。”
赫恩现在明白维克托那一挤眼是什么意思——想来不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是在讨好地请求不
要责罚他的夸张。
未免太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夜之间便到鬼门关走了一遭,难怪贝茜这样急匆匆赶来,说着话连垂落下
来的头发丝也没有拨一拨,含了两根在嘴角。
赫恩伸手去牵开她那两根头发,一时不知是笑是叹,也不知该不该搂一搂他的贝茜,觉她流露出来的那一
点关心同焦急,再令他冲动也没有。
末了不过是看着她笑,凑过去用额头抵了她的额头,叫她再肌肤贴肌肤地感受一下:“真像火烤着一般
么?”
贝茜就摇头。
赫恩道:“我会罚他的。”
外头帮女仆凿冰块的维克托莫名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浑身颤了两颤。
“为什么发烧?”
再一转眼,贝茜已经是脱了鞋子坐在赫恩床上,看他睡袍没有拢好,却未趁机大饱眼福,而是探身去将被
子给他拉一拉。
反正平日已经饱过许多次这样的眼福了。
“你昨晚还好好的。”她道。
“生病由不得人,伊丽莎白。”赫恩看她这样贴心照顾的样子,更觉可人,捉了她的手在掌心揉着,低眉
笑道,“我已经许久没有生过病,偶尔一次当作休息也不错。”
他身体发着烧,触碰着她凉凉的肌肤反而舒服些,贝茜就没有缩回手:“我今晚不去看星星了。”
“那等我痊愈了就去,好不好?”
她说什么,他都经常说好的了。
如今他发烧,硬要去恐怕她也不尽兴。
贝茜“嗯”一声,余光瞄见门口好似有人,转过脸一看,是低头等待着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维克托同女
仆。女仆手里端着浸泡了冰块的凉水和毛巾。
维克托把尾巴紧紧夹着,同赫恩对视的时候只觉殿下眼里有深意,不敢细想,怕下一秒便捂着心肝飞快逃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