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笑起来该有多动人。
但这个画面她不敢想。因为在想之前,便又紧张地低下头去,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吩咐。
弗雷德仍旧没有说话。
但小女仆低着头,可以看见他逐渐靠近的靴尖,这么踏着地板,简直像踏在她心头的鼓上。
咚咚咚,咚咚咚。
然后是当的一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发觉托盘上落了个东西,随即听得弗雷德道“出去”,便更来不及细看,飞快地退出
卧房,还关上了房门。
直到脚踏在往下的楼梯,她才没再回头,将托盘上的东西拿起来一看,一时间又惊又喜。
那圆圆的是一块钱币。
金子做的。
酒杯里才斟的酒此刻已经空空,一滴也不剩。
窗外又开始飘雪,同昨晚的阵仗相比,大概不堪一提,不过飘落些柔柔的小雪花,打开窗户伸出手去,要
等好一会儿才能接到一朵。
他又倒了一杯酒。
弗雷德的手型也很好看,骨节分明,只是手掌上的茧要比赫恩厚许多。左手手心还有个小小的伤疤,那是
以前在战场上留下的。
但说实话,能伤到他的人实在不多。因而那一场仗,他赢得相当尽兴。
眼下又是浮了淡淡的一层红晕,眨眼闭眼之间,透出一点小小的媚意来。
他的发色与瞳色都接近白色,其实仔细看去,连那垂扫着的眼睫也是银白的,精致到每根睫毛里,着实令
人有些嫉妒。
杯沿凑到唇边,又是一饮而尽。
弗雷德喝酒有些凶,赫恩知道,同他熟悉点的人也知道。
却没什么人知道他睡眠不大好,因而夜晚经常属于酒或温柔乡,除开这些,就靠苏的琴声来催眠。
贝茜昨晚那样晚了还能撞见他,不是没有原因。
当然即便不睡觉,将军白天也一样精神,这点同赫恩倒是很相似。
否则体质不好的人要如何在军队里混。
酒一连喝了好几杯。
送酒的小女仆也实在是体贴,酒壶很深,足够把人喝醉。
好在接下来这一杯弗雷德没有再仰脖倒进喉咙里,拉了椅子在桌前坐下,一双着长靴的腿修长笔直,腰上
的腰带将军装收束出些褶皱,他大概觉得这么坐着不舒服,伸手去将腰带抽了,随意丢在地板。
手指在杯中蘸得湿润,末了落到桌面,游移几下,就写出了字。
写的第一个词居然是贝茜的名字。
“伊丽莎白”,写得很漂亮。当然他写其他字也一样漂亮。
弗雷德曾经跟赫恩说过贝茜令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此刻写出名字,也能瞧见他的眉皱了一下,眸光陡然锋利,却并非完全是敌意,也不见贝茜面对他时那种
嫌恶。
因着酒意,那灰瞳中还显露出些许茫然。
这个血族……他一见她便觉得有些古怪。
她古怪,他自己也很古怪。
弗雷德又蘸了一点酒液,在桌上继续写。
这回写的是个地名。纳蒂。
纳蒂是这次行程的终点,赫恩之前提过,别名叫做凤凰城。
只是他跟贝茜说了那么多,最重要的一点却没有提及。
算算时间,贝茜从被发现到带回王都到现在,已经过去有些久了。
期间当初她被发现的经过,几乎没有人提及,但没人提,不代表就查不到。
弗雷德是一开始就知道了的。
贝茜沉睡在一个山洞里。那山洞自她被抱出就坍塌,却并非无迹可寻。
因为发现贝茜那一回,赫恩去的地方就是纳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