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回屋抱了父亲的衣服,就追了出去。安父毕竟不是年轻小伙子了,穿那么一点,久了身体受不住的。
迎着风走了不远,安乐便追上了父亲。再看父亲的棉布鞋,已经被雪湿透了。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随便套上,安父就急匆匆的走了。
一定是四叔出事了!联想起刚刚虎子说的话,安乐心里一阵肉跳。父亲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她必须找人去。
抱着湿衣服,安乐转身朝三爷爷家跑去。怕父亲一个人寡不敌众,安乐拍门的动作又急又重。大声喊着“三爷爷,出事了”,好在老人家觉少,拍了两遍门,三奶奶就踮着小脚开了门。
“我卫兵叔在家不?刚虎子去我家叫人,四叔好像惹事了,我听见流血什么的。就我爸一个人,我不放心。”安乐来不急等三爷爷出来,抓着三奶奶就把话都撂了。三奶奶一听知道是大事,立马喊卫兵叔去帮忙。
见安乐还要去通知其他两家,三奶奶把石头喊了起来,替安乐跑卫德叔家。谢过三奶奶,安乐去找二爷爷报信。
好在当初几家都离得近,要不还真是难办。看人都通知到了,安乐又赶着回家,让安母去四叔家招呼。如果真是恶人上门,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没人支应也不行。
回到家,安母已经出去了,安乐把鞋子放在炉子旁边烤着。又跟江树交待一会儿她走之后,就把大门锁好,谁来也别开门。
安乐是怕那些恶人在四叔家拿不到钱,会来自家祸害。对那些人,她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来猜测。
四叔家的门外远远围着一群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朝小院看着。安乐目不斜视,大步走过,任凭那些或是同情或是看笑话的眼神扫过。
大门上,被人泼的到处都是红油漆,两边的墙上,也写满了欠债还钱的红色字样,看着甚是吓人。
安乐硬着头皮走进小院。小院里面两帮人相对而站。一边是安父他们,几个叔叔都在,看着是人多势众。另外一边是四个彪形大汉,个个膀大腰圆,穿着皮衣,露着光头,手上的刺青张牙舞爪。虽然人不多,可是一身匪气,并没有因为人少就被压住气势。
当中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头发又脏又乱,纠结成了一团。脸上鼻青脸肿,显然是才被人揍过一顿。最可怕的是右手的小拇指。那根小指呈现诡异的扁扁的状态,软趴趴的耷拉着,就像是被人用铁锤,以锤砸扁了。
十指连心,这种痛苦,安学强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可是刺骨的寒意,让他连晕过去都做不到。
只能抱着右手,在地上胡乱滚动,借此缓解那钻心般的疼痛。头上的冷汗一滴滴掉落,身上被打的地方都在木木的痛,也许在过一会儿,他就死了,就可以彻底解脱啦。
“地上这么凉,让他先回床上躺着,总行吧。”看着在地上滚动的老四,安父心中一阵难受。
从小被护着的弟弟,被人打成这样,他非但不能去讨个公道,就连送医都被拦了下来。现在只能希望这些畜生能让老四去床上躺着,这冰天雪地的躺在地上,以后身体是要吃大亏的。
“不急,等你们还了钱,送哪都行。现在嘛,还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吐出一口眼圈,不疾不徐的说道。
还钱——有钱他们早就给了,也不会让这帮人当着他们的面,把老四的小手指砸碎了。可是他们说的数,就是砸锅卖铁也凑不上啊。三万块,这些无赖也真敢开口。一家人就是不吃不喝干一年,也补不上这个窟窿。
就算是报警,把这几个无赖抓起来,又能怎么样。管得住一个,可管不住一群,以后这个家就永无宁日了。
还钱,就是把他的骨头砸成沫子,也榨不出来这么多钱。这个老四,非要去惹场子里的人,害的一家老小跟着受罪。
刚刚砸手指那一下,安奶奶直接就晕了过去,要不是老四家接住了,不定出多大乱子呢。
这还只是吓吓人。要真惹恼了那帮凶神恶煞的家伙,谁知道这些人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看来,各位是想不清楚了。六子,让他们清醒点。”刀疤脸一挥手,后面一个彪形大汉就要去拿地上的锤子。锤子上面沾满了血,把地上那一片的积雪都染成了腥红的血色。
“不要!”安乐和父亲异口同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