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之中虽然没有形成这样的氛围, 可是由于早早预告过,且说明了这脂粉只在京城的铺子里先开放售卖,一时也引了不少的关注。
脂粉铺那边一边观望着一边又在心里后悔着。
之前自己不该这么行事莽撞,不仅仅没有能够伤了粉黛的元气,更反而让粉黛因祸得福提升了不少的知名度。现在街头巷尾一说起粉黛,即便是没有进铺子里头买过粉黛的东西,那也都晓得有那么一个卖脂膏的粉黛, 虽然价格高, 可是里头的货品都是实打实的咧。
这会儿看着客人源源不断地进了粉黛的铺子, 脂粉铺这边的掌柜不由在心里气闷,甩甩袖子到内堂去了。
而粉黛那边的伙计和掌柜们则都眉开眼笑地在接待客人。
脂粉这个东西不像是脂膏,这东西存个一两年都是没有关系的,因此京城这边不做加工, 都是杭城那边赶着运送过来的。
客人要买, 自然要问这粉好在哪里了。
香姐儿在这事儿上老道得很,开口不仅仅没有先将东西天花乱坠得夸赞一番,反而道:“咱们家里的脂粉,若是相较于外头出门的脂粉铺,那抹在脸上的感觉铁定是没有办法相提并论的。”
不过她很快笑容满面地接着道:“只不过咱们铺子里的脂粉外头比不上的地方也多呢。”
“我们铺子里的脂粉,不仅不伤肤还养肤, 抹在脸上不管用几年也不会有皮肤变差的事情出现。所以也算是有得有失,还要大家自己权衡了。”
粉黛主打的就是养肤,出的东西自然也不是会伤及皮肤的。这一点客人们倒也都能够理解。且这事儿权衡起来也不难。
细水长流才好,人就是最怕丑最怕老的,抹了脂粉好看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洗了脸?若是用那黑心肝的东西抹在脸上烂了脸皮,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来买东西的客人里不少都是有些年纪的了,对于香姐儿说的话,下意识就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们用的就是外面的脂粉,用了以后也的确是有香姐儿所说的情况,皮肤眼见着一年比一年不好的。
不仅仅是皮肤不好啊,时间久了有人身体也不好呢。
有人让香姐儿帮着用铺子里的脂粉上妆,香姐儿便一面帮她上妆一边讲解道:“这脂粉细致,做出来所花费的功夫可不少,且你们闻一闻这味道,里头可加了许多珍贵药材。
有些人节省啊,这脂粉兴许用一年都用不完的,那么剩下的粉就可以加些水搅拌成糊糊,敷在脸上一刻钟再洗了,那也是如同面膏一样的好东西呢。”
众人顺着香姐儿的话,低头在那样品盒子里一闻,还真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和药香,沁人心脾。
香姐儿的口才好,一番话讲下来,不仅仅是将胭脂水粉卖了几十套,连带着口脂也买了十几套出去。
这口脂不同于以往薄纸片上的染红,这口脂根据不同花色分成了四五种深浅不一的颜色,且这口脂还加了几种油脂,抹在嘴唇上滋润非常。除了有颜色的口脂之外,粉黛还有一款没有颜色的口脂,单做润唇的作用,连在京城之中都只卖二十文银子一盒,盒子上还照样有粉黛的标志。
京城这边的天气本来就偏干,口脂可是个好东西了。九月十五这头一天,卖的最多的就数这无色的口脂了。这可不仅仅是女子能用,不少男子也自己买了一盒备着用。
且以前一些观望着想试试粉黛的东西,又碍于粉黛的高价,这会儿听说粉黛还出了一款二十文钱一盒的货物,纷纷都闻风而动,买了一盒充面子。
反正盒子么,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粉黛的标志足够显眼就是了。
一直到十月里,粉黛新出的脂粉售卖满了一个月以后,从数据上才明显能够看出脂粉的售卖情况了。
头半个月里买的人虽然也不少,但比起其他产品来也不算多,毕竟大多数人对此都是个尝鲜的态度,不能将它当作真正有用的东西买回家里去。
因此不远处的脂粉铺倒也没觉得粉黛掀起了多大的风浪,原本存在心里头的担心渐渐也消散开了去。
谁想到粉黛一直是到十月里才开始发力。
这原因说来其实也简单得很。无论是脂膏还是脂粉,用在脸上的东西总是有一阵子要等待的时间的。这东西用到脸上的头一两天兴许还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第五六天上这感觉立刻明显了起来。
北方这样的天气里,换做是别家的脂粉,那到了脸上不出半天,即便是看不出妆容有什么问题,可是脸上的皮肤总是各种感觉不舒服的。
然而粉黛的脂粉却不一样,虽然上到脸上的妆感没有那么够,可是一整天下来脸上都能够舒舒坦坦的,没有半点儿不适应的地方,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将其他铺子里的脂粉比下去了。
且很多脂膏也成套用粉黛的客人更是发现,用了粉黛的脂粉以后,以前一样的粉黛脂膏都似乎更加好用了起来。总之就是时间检验一切,半个月左右这差别就大到让人啧啧称奇了。
只要是皮肤底子好了,妆面的遮盖力弱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别人一眼见了你的好皮肤,说不定还要羡慕,以为你是没有化妆天生如此呢。
这无论是在哪个朝代哪个地方,天生丽质都是众人追求的审美。
是以等到了十月中旬,脂粉铺这边才开始真正发愁了起来。他们的脂粉铺已经开了有十余年,粉黛这一下起来,虽然不至于让他们的生意有什么根本上的动摇,可是账面上也是有明显变化的。
九月这一个月里,脂粉铺一向没有什么大波动的流水足足少了一成多。要晓得这一成多可能就是几百上千的银子了。
脂粉铺那边又觉得事情棘手起来。
同时,自从粉黛将软香膏的方子公布出去以后,就有不少原本瞧着这门生意的人将之记在了心里头,暗暗研究起这门路子来。
这其实是任何生意都无法避免的一件事情,一条路子走成功了,身后一定是会出现无数的追随者的。只不过这些追随者会一边将前人视作榜样,一边想方设法将前人拉下神坛。
林若青也清楚这些,不过她觉得这事儿无可厚非,她更没有厉害到垄断这个行业。且从另一个角度说,任何行业的发展都离不开良心竞争,即便是周围渐渐有小的脂膏铺子冒出来,只要对方不是做了昧良心或者踩着粉黛的事儿,都不至于让林若青觉得该去计较。
脂粉铺那边卖了一阵子的软香膏,到十月底也终于停止了售卖。
一是这个里头的利润相较于铺子里的其他产品实在是小,没有保留的必要。
二是粉黛那边照样在卖软香膏,生意并没有受到影响,且因为之前的公布配方的事儿让众人晓得软香膏里头有多少名贵的药材,一时觉得这东西是真的好,买的人完全不见减少。
三则是许多小铺子也拿了那方子去做,用的材料比脂粉铺的更加次了一些,可是也根本上降低了软香膏的成本,吸引了不少客人过去。
可就算是脂粉铺这边停止售卖了,后续的问题却没有停止。
十一月里,京城的天气已经十分严寒。
一大早,一个妇人抱着一包东西在京城的主街上转了一圈,抬头看见脂粉铺的牌子,她勉强认了一会儿,这才抬脚迈步走了进去。
“你们这儿是不是卖过这个。”她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盒,上面写着软香膏三个字。
这个盒子当初也是仿制了粉黛的,因此外表上和粉黛看不出什么大差别来。
时间还早,客人没几个,伙计闲散地站在铺子后面懒洋洋地瞄了一眼那妇人手上的盒子,然后问道:“怎么了?”
妇人道:“你们卖的这个东西害我闺女脸上成片起小红点,现在都没法出门见人了,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