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出去就是国家领导人也要站在门口迎接的,现在居然让两位老人家等他们几个。
一个健步跳出车子,几人赶紧迎上去。
贾大师和夫人林黛玉在门口欢迎他们,相互介绍之后,往客厅而去。
客厅是最传统的中式装修风格,两位老人家已经九十多岁的高龄了,相携坐在一张长沙发上。几位记者看着他们慢慢坐下,脑子里想的都是两位的光辉事迹,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话题切入点。
贾钰坐定之后,玩笑道:“怎么是两个女孩儿,三个男孩儿,不知道我最喜欢女孩子吗?”
此次来当家主持人两女三男,精英尽出。采访许多名人、伟人,他们一个人就足以。
“我喜欢男孩儿啊,阿浩风趣幽默,他的法制节目我最爱看。”
白浩受宠若惊道:“林大师也喜欢看法制节目吗?”
“能学到很多,我这样的老家伙,也要与时俱进哪。”林黛玉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即便她容颜老去,老人斑布满双颊,可你依然能感受到名字的美妙。果然远山如黛,温润如玉。
“您可不老,心不老,您玩儿的那些,许多年轻人都及不上您呢!”白浩笑道,他说的是前段日子林黛玉直播了一小段画国画的视频,点击爆了。在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崇尚快节奏生活方式的时候,一位老人家用一张国画慢下来了。
林黛玉是我国著名的国画大师、书法家、古文学家、教育家,她的成就足已让人仰望。她嫁给了核物理薛家贾钰,这样的结合更为她的人生增添传奇色彩。她画画的视频,被网友一帧一帧的分析。书桌上的文房用品都是各大名家手笔,手上随意一个玉镯都有几百年历史,见证着家族传承。比如她身后悬挂的油画就是名品,那是国内第一代油画大师徐敏的作品,右下角落款处有徐敏独特的签章。画的是著名的午餐图,据说当时要召开文艺界联合大会,十几位各个领域的代表人物在思齐山汇聚,先开一个小会预热。
这幅画如今就挂在客厅西边的墙上,白浩顺势问道,“这就是著名的锦绣午宴图吗?网友们都很喜欢这幅图呢!”
“哦,是啊。这是徐叔叔送给父亲的,父亲喜欢各种画像,照相机面世的时候,他还特意做了一身新衣服去拍照,足足照了十几张呢!”贾钰笑着接口,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当时一定群星荟萃,就是在这次会上商定了百花齐放艺术主题吗?”另一个主持人齐尚璐问道。
“不是啊。当时就是很普通的午餐,父亲在这里,大家就来见见他。来的叔伯姨娘小时候看的第一份思想启蒙教材都是父亲翻译的,思齐山又大,可以住下很多人。大家就商量到思齐山来住,吃饭的时候是不说这些严肃话题的。晚餐过后,陈姨炫耀刚谱的曲子,说是中西合璧,可用钢琴和古筝同时演奏。陈姨弹钢琴、顾叔弹古筝,王叔突然来了灵感,现场填词,大家都围着听他们弹琴唱歌,笑话他吐字不清。”他口中的叔、姨都是一代名家,王叔说的是王品镇,他是我国著名文学家、词作家,他是福建人,想来说不清如今的普通话。
贾钰笑着,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可能徐叔叔也喜欢这样子,所以回去之后连夜画了这画。据说他一晚上不睡,警卫员提醒了好几次也不听,警卫员要进去阻止,他干脆把们抵上,警卫员以为出事儿了,强行撞门进去,结果吓得他笔一抖,画了一团阴影。你们瞧,画的左下角全是花卉,这原本是徐叔叔留着画自己的地方。”
众人忍俊不禁,吴庸笑道:“您记得可真清楚。”
“可不是?当时我就躲在二楼的楼梯那里,仔细看着楼下的大人喝醉了,一起唱歌跳舞。心里特别高兴,因为今天不用午休。你要知道,不管是三岁小孩儿还是三十岁大人,都是非常讨厌睡午觉的。”
“您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了吧,还是讨厌睡午觉吗?”
“讨厌!现在也讨厌。可是谁让我是做儿子的呢?父亲在的时候,坚持午睡是最好的养生,家里人在思齐山住,都必须午睡。”贾钰十分不满的说道,好像过了半个世纪,他还是厌恶这浪费时间的生活方式。
“贾师说他一生最疼爱的就是您,在您身上花的心血最多。”张群团把话题引到贾政身上,贾家大师很多,可单说贾师两个字,大家默认是指贾政。贾家三杰的话题度从来居高不下,而其中又以贾政的经历最吸引人。作为他的小儿子,贾钰大师说出的话,更有威信,更有话题度。
“这话只对了一半儿啊。他在我身上花的心思最多,可最疼爱的却是二姐姐。花心思最多的后果就是三十岁还要被强迫午睡,想想都可怜。小时候只有我挨打,全家兄弟姊妹,只有我一个人会被打。”九十岁的老人说到父亲,还是会情不自禁流露出小儿情态。
林黛玉轻轻按了按他的手,似在安慰,吐槽道:“那是因为你最调皮。教育别的兄弟姊妹只用言语恐吓,你必须棍棒加身。”
“您说的二姐姐是指迎春女士吗?她退位皇太后之后,一生致力于全世界妇女儿童保护事业。”另一个主持人君珺问道。这就是名人多的后果,贾家每一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能做几集专题片的人物。而这些人的亲属关系让话题可以随意发散,张群团想问启蒙之父贾政,君珺想问问国母迎春。
“是啊,二姐姐原本不是自愿嫁入皇室的。当时康帝下令,直接点了十几位重臣的子女入宫,帮助灵帝稳定皇位。贾家没有办法,二姐姐为无奈入宫。她的前半生都在煎熬中,每次写信给大哥哥,末尾总要加上一句,我想活着脱下凤袍。这句话很多人都知道,其实还有另一句,‘如果不能,请把我以贾家女儿的身份葬在祖坟。’”贾钰回忆起这些往事,语气忍不住沉重。当时谁能保证革命一定胜利,每个参与其中的人都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好在二姐姐终于摆脱了帝制的束缚。当年贾家也能称得上有名望有地位,可皇权之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宠爱的女儿步入火坑。没有节制的权力是多么可怕!”林黛玉补充道。
五位主持人心有同感,现在的人们已经习惯的平权,他们习惯对每一个人都用平等的身份对话。只有这些经历不平等的人,才知道平等的可贵。而听到这些往事,对用生命毕生为取得平等而斗争的人们,更加心生敬意。
“对,父亲就是那时候下定决心要推翻帝制的。二姐姐退位之后,从自身最熟悉的妇女儿童事业入手,把慈善当做毕生事业。她当年无奈嫁入皇室,却被下毒损伤身体,再不能怀孕。当时医学并不昌明,可惜二姐姐一生没有孩子。”
“二姐姐有孩子,那么多受她资助关怀的孩子,就是她的孩子。”林黛玉轻声道。
五位主持人已经听不进这些了,他们听到了什么?白浩抢先问道:“您说贾师是那时候才决心推翻帝制的吗?可是,可是……他穿着那身白色织金云纹和蓝色海水纹的衣裳,配一袭大红色披风,胯/下骑着黑色大马,从我面前轻快打马而过。我惊喜地叫住他,他轻轻勾起嘴角,笑得欢快肆意,他说——”
“放心吧,大哥,我在学屠龙术,终有一日,我会屠龙!”最后一句五位主持人异口同声,节奏一致的说了出来。
这段话是贾家三杰之一,一代将星贾赦的原话。他在回忆录的多次写到过这段话,而这段话也成了每个了解那段历史的人必读的片段。他们做主持人的,这段话的朗诵是必修课,几乎每次都会出现在诗歌朗诵会的现场。太熟悉,太熟悉了。
还有后世画家根据这段话创作各类图画,徐敏也曾经创作过这个经典的画面,而他的油画成了另一个经典。这个画面的标志性意义已经超出了一幅图、一段话。每个人都被这样告知,贾师在幼年时就看到了封建帝制的残酷无情,从小立志推翻帝制。怎么在他儿子的口中,却不是这样的呢?
贾钰和林黛玉轻笑起来,“你们这些孩子,真逗。”
四十多岁的、经验丰富的主持人有些脸红,果然是太激动了吗?在两位老人家面前被称为孩子,这样宠溺的语气,真是让人又尴尬又忍不住微笑呢!
“大伯的话当然没错,可我父亲后来说,他当时说这句话,类似于喊口号。就像今天的年轻人,每天挂在嘴上的都是我先挣他一个亿。父亲始终是有这样思想的,他的少年时代几乎与中下层民众在一起,深刻了解他们生活的不易,可当时这样的思想只是萌芽,并没有形成独立完整的思想体系。父亲总说,他这一辈子,最快活的是少年时光,上头有父亲、兄长撑着天,他虽然对这个世界有了懵懂的认识,可还不清楚本质。糊涂的人最幸福,等到你看清了,就再也不能没心没肺的笑了。”贾钰自嘲道:“所以父亲最喜欢我。”
两父子都是少年荒唐,长大后懂事进取的典型。贾政与妓女交友的风流韵事不必说,贾钰小时候经常被打,据相熟的人回忆。经常找他玩儿的时候,贾家的佣人会时候:“二少爷今天又被打了!”当时的人都习以为常,荣国府两代二爷,都是经常挨揍的人物。
“父亲是把一辈子不能达成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他希望你永远活成他少年时的模样。”林黛玉叹道:“可惜你一头扎进了核物理,天天做实验,要不是有我这个表妹,你是娶不到媳妇儿的,知道吗?”
“您二位喜结良缘,是天作之合。”君珺笑道。
“谁会想到呢?我也是老来女,身体不好,才会吃饭就会吃药,身体拖垮了。家里人都以为我不会长寿,只有他,傻乎乎的。我本想留个孩子陪他……”
“多亏没留,你看现在的孩子,谁会跟在父母身边。孩子们有孩子们的事情,能相扶到老的,只有夫妻。还是我聪明,没孩子,多轻松,我可不喜欢洗尿布!”贾钰笑着打趣。年轻时候黛玉有孕,但医生说很可能损伤身体,贾钰就坚持打掉了那个未成型的孩子,一生没有子嗣。时人嘲笑他们,今人羡慕他们,有没有孩子并不影响他们好好过这一生。
“您二位相濡以沫,夫妻情深。”白浩奉承一句,话题又转道贾政身上,“当时决定推翻帝制,是哪位先提出的呢?”贾家三杰都是名噪一时的人物,谁提出这样开天辟地的观点都有可能。
“不清楚,可能当时大家都有共同的认识吧。若说先把这层窗户纸捅破,大约是敬二叔,他为人最是脾气火爆。”贾钰不确定道。
张群团抽了抽嘴角,他密友的父亲拜在贾敬门下学习化学专业,他有幸听他说过贾敬的脾气,火爆都不足以形容。贾敬最初学的是儒家经典,科举入仕;后来迷上了道家,日日专研典籍,是一代道学大师。后来又迷上了化学,开国之初的大多数化学启蒙书都是他翻译的。他也开创了重新制定系统,用自己的语言解释化学现象。不求单项研究的先进性,追求总体进步的合理性,与刘向前大师一起,建立了当代化学系统。
大约聪明、勤奋的人,做什么都会取得成就。
这样的人生已经够丰富了,可在晚年的时候,他的研究方向又变成了火药。当时我国正在和西方国家打仗,武器的先进性至关重要。而当时国内的学术水平与西方尚有差距。毕竟我们是从封建国家直接过渡的,许多技术发展并不成熟。所以贾敬大师一头扎进火药研制,最终被炸死在实验室里。
他也留下这样的遗言:“我知道,现在全世界有良心的科学家都在抵制这样武器的出现。可是我不能不研究,如果有一天,火药杀死了我的同胞,我会抱憾终身。尽管它存在质疑和争论,我还是要做。有剑不用和无剑在手是不一样的。”
大约是受到了这位叔父的影响,贾钰才一头扎进了核物理的海洋中。国家安全要靠科技支撑,只有手中有剑,才能保卫人民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