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贺衍一嗤,“母上当年为镇压天下大妖特地铸造的镇妖瓶,又集结了她和父上二人的法力凝结的封印,就是不想这些妖魔有朝一日能再出来祸害天下。有进无出,哪里是那么好破的!我用了两千多年,也只打开了一条缝,勉强挤出了一缕神魂。”
挤是挤出来了。但神魂受损十分严重。陆南石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神君墓的时候,他竟然连一个白龙王都打不过。这样的情况,他根本不可能发挥出原有法力的千分之一。而且每多用一分法力,创伤就会大一分。
若不然,这等情绪波动怎会让他气息不定呢?也不过是因为之前耗损太大了而已。
陆南石搭在贺衍腕间的手不由得一抖。
耗损太大……
这是灵力耗尽几近虚脱的脉象。
可在船上这么多天,贺衍从未出手,怎么会……
心头突然像是压了个千斤重的石头,陆南石张着嘴,可那句疑问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叹道:“得尽快找回你的真身。”
只要找回真身,神魂与身体融合,贺衍便能恢复自己的神力,神力恢复,这点伤势自然可以痊愈。否则,以他现今的状况,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听得此话,贺衍嘴角上扬,“你会帮我吗?”
“当然。”
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假思索。贺衍笑了。然而那笑容却让陆南石有些忐忑。
“神……陆先生!”
找过来的阮奇山看到外人,不得不中途改了口。陆南石看了贺衍一眼,贺衍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淡淡说:“找你的人来了,还不快去。”
陆南石眼眸闪了闪,最终转身,下了甲板。
“神君,造化玉牒之事,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
不过什么,阮奇山没有说,陆南石却明白。能不惊扰昆仑一众,神不知鬼不觉将造化玉牒偷到手的人,自然也有本事避开阮奇山的探查。
“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阮奇山大惊,“神君!”
到此为止?那可是造化玉牒,怎么能到此为止呢?
“反正你们本来也是想将造化玉牒还给我。既然已经还给了我,是我的东西,怎么处置就是我说了算。”
“可是……”
“世间万物都讲究个缘法。造化玉牒不是一般的东西,如果对方能将它拿到手,还能驱使它,也算是一种缘分。如果对方没有这个缘分,早晚有一天,造化玉牒会回到我的手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怎么觉得这么憋屈呢!
阮奇山本来还想再劝,可陆南石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意思,只能作罢。
陆南石回头,看着甲板上贺衍的身影,心一点点往下沉。
有些话在他心里盘旋,却终究没能问出口。
照贺衍所说,他将镇妖瓶的封印打开了一道缝,挤出了一缕神魂。他虽没有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但陆南石却能猜到定是二十年前。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因为贺衍的举动,引来了禁地的飓风,也相应地打开了昆仑秘境的空间裂缝。这一场突变,贺衍出来了,师父和他的两位师兄弟一起出来了。甚至镇妖瓶中的少数几个大妖也瞅准时机逃了出来。
陆南石没有问的是:
师父的伤是不是他所为;师父的两个师兄弟是否他所杀;还有——造化玉牒,是不是他拿的?
其实对于这几个问题,陆南石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如今只差把这个答案坐实。他可以问的,但他不敢问。
他与少阳曾是千万年的挚友,兄弟。
他害怕从他嘴里听到那句“是”。
造化玉牒也就罢了,如果他想要,陆南石甚至连混沌珠也可以给他,只要他开口。这些东西于陆南石而言,都可有可无,他并不在意。
但师父的两位师兄弟,他两位未曾见过面的师伯师叔,虽然他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谈不上多大的感情。可师父与他们情同手足。
还有师父……
若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一场重伤,师父不会死的那么早,更不会在最后几年的时光里,身体衰败,痛楚难言。
如果……如果杀害师父的人真的是贺衍,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甲板上。
贺衍手指磨搓着一方玉简。玉简的体积不大,大约两指,但其内光华流转,不可忽视。如果阮奇山或者陆南石在这里,一定能看出来,这正是造化玉牒。
贺衍手指一敲,下一瞬,造化玉牒没入介子空间,没有踪迹。
他抚摸着自己的手腕寸关。
陆南石说的没错,他确实神魂受损,情况不容乐观。但还不至于情绪波动引发气息不定。他是故意的。故意让陆南石发现自己的情况,故意……
贺衍眼珠微动,眸光闪烁。
朝无,并非我有意要算计你。我知道,但凡我有难,你一定会帮忙。甚至只要我开口,你便不会拒绝。根本不必我耍这种手段。可是……
其实你已经察觉了是吗?你的师父,你的师伯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