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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8)(2 / 2)

家中女眷这次不顾她反对,硬是送考到贡院门口,沈清疏不得不再三保证,自己生病一定主动弃考,绝不会强撑,才让老刘氏松了手。

这样的场景在贡院门口有很多,林薇止扶着老刘氏,看着她单薄的背影被人群隐没,消失不见,心里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她嫁过来时沈清疏就已经是秀才了,她对她参加科举这件事,一直没觉得有什么。

直到此刻看见贡院门口排队的大批男子,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是瞒天过海啊。

她有些担心,这件事倘若传出去,一定会被定为大逆不道,祸乱朝纲。冒这么大的风险,她之前本没有太多企盼,此时却希望她真的能中。

她心底隐约还生出了一丝羡慕,林父教养子女并不拘于礼教,她从小女工学得少,也是同哥哥一样,受着三百千,四书五经的启蒙教育,可她学得再好,也不过用来修身养性、取悦男子,永远也不可能在科考场上一展所学。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吧。

第三场范围更广泛,在前两场的基础之上,又加了一些公文、杂事、民生之类的真实案例,考察举人的实际执政能力。

在这上面,倘若家中有做官的长辈就很占优势,因为他们实际处理过,经验老道,倘若光凭借自己想象,难免有些不切实际和理想化。

沈清疏在这方面有个做了十多年地方官,政绩出色屡受提拔的岳父,前段时间针对这方面突击训练过,答起题来也能说个头头是道了。

反正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答到后面时,她也不免受到天气影响,头脑昏沉,思维迟钝,完全是强撑着答完,答案质量不一定有保证。

她估计自己有点感冒了,鼻子堵住呼吸不畅通,喉咙里也干涩发痛,口水都咽不下去。

不过连她都这样,其他人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不用想象,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喷嚏声就知道了。

二月十七日清晨,随着贡院大门打开,这次会试终于落下了帷幕,卷子交上去,考得如何,就要看接下来的阅卷放榜了。

不过那都是考官的事了,眼下沈清疏的任务是养病,连日的疲惫受冻,加上考完心神放松,出来那天她就病倒了,把老刘氏吓得不轻,好在只是普通风寒,注意保暖,多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怕传染到林薇止,这几日沈清疏单独腾了个房间,她把所有答案默写出来,给郑先生看过。

郑先生捋捋胡子,很是满意,点评道:你的经义策论都写得很不错,文采甚至较平时文章更好,已是上选,这一点老夫要夸赞你,在考场上能保持平常心,答出自己的水平,很是难得。再加上此次数算较难,你全部答对,倘若不出差错,应是排在二甲前列。

郑先生常年关注会试,对卷子的定论很准,沈清疏想了想,翻到那道律法题,问:先生,这道题您认为该如何答?

郑先生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道:说不准,依老夫来看,你答得没有问题,但这要取决于主考官。不过有十多位同考官在,倒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个别考官不喜你的答案,也不可能把你黜落了。

沈清疏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先生。

郑先生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不过你们师兄弟倒是有默契,在这道题上选择都一样。

是吗?好友同自己志同道合,沈清疏也很高兴,又连忙问:不知夏师兄和师弟考得如何?

他们一起参加考试的几个朋友,夏薄归和郑衡也都是考完就病倒了,只有林修平身体康健,九天扛下来居然没生病。

她听刘叔说了这些消息,但她自己也正病着,就没有上门探望,直到这两天,她病好得差不多了,才得林薇止允许出门,拿了答案来请教郑先生。

薄归他性子踏实,考得与你差不多,倒是衡儿他郑先生眉头皱起,摇了摇头。

师弟他怎么了?沈清疏紧张地问,很是出乎意料,郑衡不会考砸了吧?他学问可是比他们都要更好啊。

郑先生长长叹了口气,道:我看了几篇流传出来的文章,写得真是好,衡儿与他们也只是不相上下,恐怕不一定能夺得会元了。

沈清疏一时无语,这话听着怎么滋味这么奇怪呢,感情只是会元不稳,您老人家却表现得好像落榜了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案例化用了宋代的登州阿云案,这个案子其实还涉及到当时两派党争,跨了十多年时间,最后还是判了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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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65章

从郑先生那里出来, 沈清疏又去后宅看过小师弟,途中还跟郑先生的小孙女打了个照面。

她在郑宅读书时,偶尔会碰到这位小师妹, 男女有别,两人也不是很熟, 据传当年师母有意撮合她们两个, 还十分惋惜她早早定下婚约。

不过只是笑谈罢了,今年四月的婚期, 小师妹也要出嫁了。

两人颔首示意,沈清疏避开让她先走,对她从郑衡这儿出来,也没有觉得奇怪, 郑衡在郑家长大,两个人有交情再正常不过了。

她掀起门帘进去, 见郑衡靠坐在床头,正望着窗外发呆。他穿着白色里衣,披了袄子在外面, 看着身形很是单薄, 没有束发,黑发披散下来, 衬得他面色格外苍白, 有些病恹恹的。

同样是风寒,郑衡比她严重多了, 这七八天下来,她基本已经痊愈,郑衡却还下不得床。

不过他们之中,惨还是夏薄归最惨, 他平时就不爱运动,昏睡了好几天,听负鞍说差点就转成了肺痨。

师弟,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沈清疏都走到床边了,郑衡还没注意到她。

郑衡听到声音,这才反应过来,目光移到她身上,弯了下唇角笑问:师兄怎么来了?

床边刚好有张凳子,沈清疏撩起袍子坐下,道:我病好了,来找先生判卷,顺便过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谢师兄。

他神情郁郁寡欢,沈清疏以为他在担心会试的事,便安慰道:你不要思虑太多,当先把身体养起来,先生也只是说他们与你不相上下,你还是有可能中会元的,这不榜单还没有出来

她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这是什么学霸的烦恼,她一个普通考生,来安慰开解人家不能考第一,怎么想想就很心酸呢。

第二第三不也挺好的嘛!她还考不到呢。

师兄,我并没有忧心会试。郑衡摇头笑笑,他还没那么自大,把会元当成自己的掌中之物。

那你这么愁眉不展的,是有什么烦心事?

郑衡想了想,解释道:只是我离家已有许多年,之前收到父母来信,竟已记不得他们的样子,这次殿试考完,倘若得授官职,我也算不负期望,终于有脸面回乡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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