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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1 / 2)

生气,平气,再生气,再平气,沈清疏重复着这样的过程,直到晨光熹微,两位仁兄才终于消停了,直感觉自己马上就能立地成佛。

昨天那么早排队进场,又几乎一夜未睡,沈清疏打了个哈欠,感觉眼睛干涩,眼皮都在打架。可这会儿正是一天之中最凉爽的时候,她要是睡过去,这次考试估计要悬了。

她强打起精神,把昨天晚上写的一小部分补充完整,细细修改之后抄到卷子上。太阳升起来以后,出了次恭回来,几乎倒头就睡。

醒过来已是下午,沈清疏整张脸都是木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勉强用了点东西,又开始抓紧时间做题,她知道,晚上这二位仁兄还是不会放过她的。

昼夜颠倒地做题,到了第三天早上,沈清疏紧赶慢赶,终于把诗赋题也做完了,检查完卷子,再细细核对了一遍姓名籍贯等信息,确认无误,她才安心睡下。

午时一过,便有军士过来收卷子,到沈清疏时,喊了她好几声她才醒过来,她拿出卷子,看到军士暗含鄙夷的眼神,知道他肯定把自己当做那些不学无术的考生了。

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打鼓,这种状态下,虽然自我感觉答得挺好,但她实在不能保证完全发挥出了自己的水平。

交完卷,考生就可以出号房了,虽然还是不能出考场,但至少能在更宽敞的巷道里活动一下。

相熟的考生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沈清疏没有认识的人,就走来走去伸展一下腿脚。

她看到靠近厕所那边臭号的考生过来,一个个面无血色,惨白如金纸,走路都是飘的,到了这边靠着墙根就睡着了。

其他人都自觉地离他们远远的,因为臭号待得久了,人身上也是臭烘烘的。

看到他们,沈清疏就觉得自己运气还是算好的,只是两个鼾声如雷的老兄而已。

沈兄!

沈清疏正揉着酸痛的肩膀,忽然听得一个惊喜的声音,她本来还没意识到是在喊自己,稍抬头,就见对面的少年人几步迈到她面前,满面笑容地拱了拱手,沈兄,居然又见面了,你我真是有缘。

这少年只披了身白色里衣,束着发,肤色白皙,脸蛋有些圆润,一笑起来两颊的酒窝还深深凹下去,看起来非常讨喜。

嗯有点脸熟,这谁啊?

她在滁州认识的人不多,沈清疏想了好一阵,才不太确定地说:关兄?

六年前,她在滁州参加院试,当时压她一头的院案首关意明,似乎长这个样子。

见她已记不清自己了,关意明也不生气,笑着点头道:正是,我叫关意明,沈兄,几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考试这几天都没人可以交流,沈清疏也觉得挺憋闷的,现在遇到一个从前认识的人说说话,也很是高兴。

她抖了抖自已汗湿又风干的衣衫,苦笑道:三天都没洗澡了,哪里还有什么风采。

两人默契地相视一笑,几年未见的生疏消散了些。

沈清疏走到墙边,随意地拂了两下灰尘,盘膝坐下,道歉道:刚才没认出你,真是对不住,不过我们也就一面之缘,几年没见,关兄是如何认出我的?

她这几年,不说变化很大吧,个子总长了一大截,脸也长开了一些。

关意明也不在意里衣打脏,在她旁边坐下,笑道:哈哈,说来也巧,我刚在那边歇着,就见个穿青衫的人走来走去,我心想天气这么热,大家都袒胸露乳,像我这样披件里衣就已算好了,居然还有人穿外袍,就多看了几眼,未曾想越看越眼熟,竟是沈兄你。

说着,他好奇地瞥过来一眼,沈兄,你不热吗?

怎么不热?沈清疏都热死了,可她敢脱衣服吗?就算着了白色里衣,汗湿以后也太透了,她汲取上次的教训,这次就只在外面穿了一件轻薄的青色外衫。

我这也就是一层,和里衣一样的,她撩起袍子下摆,露出白色裤腿,猛扇几下,信口胡诌道:关兄你有所不知,我们考试要考九天,出场时里衣都被汗渍浸黄了,我看着恶心,换个青色的,虽然还是脏,但看不出来,心里能好受点。

她这么一说,突然自己也觉得颇有道理,夏日炎炎的,九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啊,简直要逼死洁癖和强迫症。

关意明颔首赞同,原来如此,沈兄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一说

他扯起自己的领子细看,嫌弃地啧了一声。

沈清疏干笑两声,疑问道:对了,你怎么也是此次参加乡试?

以关意明的学问,她还以为他上次就中举了呢。

关意明怔了下,神情有些苦色,说来话长,家母去世,守孝了三年。

抱歉,我失言了。没想竟戳到人家痛处,沈清疏连忙道歉。

无妨,都好几年了,沈兄你也不清楚,关意明勉强笑了一下,又问:沈兄你呢?

沈清疏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我就纯粹是学识不足,这次再战了。

关意明安慰道:以沈兄学识,这次一定能得中。

沈清疏道:借你吉言。

乡试这么折腾,她当然也希望得中。

傍晚太阳落山,沈清疏把炉子搬出来,照样煮她的大杂烩。

菜叶子没有了,还有泡发一下就能煮的香菇木耳豆皮之类,她撕碎了煮到粥里,和着卤肉一起炖。

关意明蹲在她旁边,闻着粥香直咽口水,他只带了干粮,嚼着风干鸡在旁边望着炉子,几乎要盯出一个洞来。

他这幅样子,沈清疏不好吃独食,给他也盛了一碗,递过去,客气地问:你要不要吃一点?

关意明嘴上说着这不好吧,手里却飞快地接了过来,顾不上烫,迫不及待地吹吹气就喝了一口,咽下去,发出一声满足的长叹,好似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一般。

沈清疏自己也尝了一下,发现她厨艺还是那样,也就是没有焦糊,煮熟了勉强能填饱肚子的样子。

她疑惑道:关兄,你没有带米进来吗?

我不会煮饭。关意明极快地说,他小口小口喝着粥,几乎抽不出空回答。

这又不难,你家人给你备好,全部倒进去煮就是了。

关意明摇头道:不行,我以前试过的,看不来火候,煮出来要么生的,要么焦的,有时还会着火,烧着卷子。

沈清疏无话可说,这么简单都不会,她还以为她这厨艺就能叫厨房杀手了,没想到还是小看了其他人。

关意明又辩解道:你看,其他人也没几个会的。

沈清疏环视一圈,见果真只有小部分在煮饭,大多数都是蹲在那里,苦大仇深地啃着干粮,羡慕地看着煮饭的考生。

真是君子远庖厨的真实写照了。

吃了晚饭,沈清疏盛了清水刷牙,考试时取水出恭都有人跟着,没那耐心等你刷牙,号房里也根本没条件,她这几天都是含一口水随便漱一漱。

关意明回去号房,也许是吃了她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热情地拿了参酒过来和沈清疏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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