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会,林薇止重复一遍,似笑非笑地看她,夫君还真是好兴致。
不不不,我是被硬拉去的,什么也没干,就喝了杯茶,不信你闻,一点酒味也没有。沈清疏终于反应过来,慌张地摆手解释,她可不会在外面乱来。
林薇止哼了声,不再理她,又继续低头作画,沈清疏讪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犯了错的感觉。
她站着不动,林薇止又抬起头看她一眼,神情冷淡,走开。
沈清疏退了两步,站远了一点,有些尴尬,又怎么了?
林薇止慢条斯理地换了一枝小狼毫,递给她一个嫌弃的眼神,你身上有难闻的味道。
啊?不会吧,我昨晚洗过澡的,沈清疏有点脸红,抬起两边袖子,左右嗅了嗅,疑惑道:我闻着没有什么味儿啊。
她偏头看正在磨墨的笙寒,想得到一个赞同的眼神,笙寒偷笑了一下,低下了头。
那好吧,我去洗澡换身衣服。
沈清疏窘迫地站了几秒,又细心闻了一遍,顶着林薇止看过来的目光,似乎真的闻到了一点汗味,只觉无颜见人,红着脸脚步匆匆地出去了。
等沈清疏身影远了,笙寒笑嘻嘻调侃道:姑娘醋坛子翻了。
醋什么醋,林薇止沾了点深墨,白她一眼,我就是见不得他们男子,做些低俗的事还要借着文会的名头。
她只是有点生气,乡试在即,沈清疏居然还跑出去鬼混。偏偏说真话没人信,笙寒脸上挂着奇怪的笑,一幅我看穿了你的样子。
林薇止无奈地摇下头,眼角余光又瞥到沈清疏留下的糕点,犹豫了一下,吩咐了笙寒一句,这糕点我不想吃,你拿去和鸾影分了吧。
啊?唐记的糕点要排很久队的,笙寒觉得有些可惜,笑着劝说道:姑爷特地送过来,一片心意,姑娘至少尝一口吧。
糕点用黄油纸包着,笙寒解了麻绳展开,一股熟悉的甜香味扑面而来,她有些惊喜地叫道:呀,是姑娘喜欢的松子百合酥呢。
她小心地把糕点托到林薇止眼底下,笑眯了眼,姑爷肯定是去特意打听了姑娘的喜好。
林薇止执笔的手顿住,长睫垂下,盯着笔尖出神,不置可否。
笙寒觑着她的脸色,大胆地取了一块递到她唇边,姑娘,尝一口吧。
林薇止瞪她一眼,似是无奈,还是接过来吃了。
百合的清香,松子的醇厚一齐在口腔里蔓延开,咸香可口。
笙寒期盼地看着她,姑娘觉得怎么样?
还行吧。林薇止捋了下鬓发,偏开头去看窗外。
这边沈清疏出了门,左闻右嗅的,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影响,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起来,赶紧叫了负鞍准备水沐浴。
她狠狠地洗了一遍身上的皮肤,揉搓得都有些发红。她发誓,她长到这么大,就没经历过这么让人羞耻难堪的局面。
想着想着,她又觉得有点委屈,她以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们已经可以算是说得上话的朋友了,没想到林薇止这么不讲情面。
就算她身上真的有味道,人家陌生人也不会这样直白啊,林薇止居然就这么说出来,真是不讲礼貌。
哼,她决定了,她这两天都不会给林薇止好脸色看了。
到了用午膳时,沈清疏就在书房坐着不动,其实她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就是不想出去见人。
林薇止等了一阵儿不见她人,就过来叫门,在房门上敲了敲,里面没有回应。
夫君,我进来了。敲了三次都没动静,她想着沈清疏是不是睡着了,干脆直接推门进去。
林薇止也是第一次过来,两人竟刚好在同一天踏足了彼此的书房。她望过去,沈清疏就坐在书桌后,两手持立着书,明显是清醒的。
她现下穿了件银白色绣青竹的长袍,竟然真的洗澡换了身衣服,林薇止忍不住弯了下眼,随口问:怎么不应声?语气温和。
要你管?
沈清疏本来想板着脸,恶声恶气地回她。可还没开口,对上林薇止如水般清澈地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有些从心了。
她之前酝酿了半天,最终只僵着脸,干巴巴地小声说:没,没听到。
林薇止没想太多,走到桌前。
两边书房的大致格局差不多,只装饰、样式这些不同。书桌旁边就是书架,林薇止绕有兴趣地凑近了看。
大都是科举相关的书,各类注疏、详解、文集什么的,也有些话本、杂记之类的闲书。
沈清疏忽然想起那天念的话本还在书架上,一时有些尴尬,担心她看到后再提起那天的事。
她扯了下林薇止的袖子,扯起个笑容催促道:我们先去用膳吧,祖母她们该久等了。
不急,这一会儿功夫,林薇止就看到好几本感兴趣的书,她眼眸亮晶晶的,指着书架转头问道:我可以借阅几本来看吗?
可以吧。沈清疏瘪了下嘴,相当地不情不愿,都这么问了,她难道还能说不吗,她可不是那么没礼貌的人!
咦?林薇止挑了两本,又看到一本前代的诗集,正是她没收集到的。她从书架取出来还没翻开,一张笺纸从书页缝隙中漏出来,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林薇止还没反应过来,沈清疏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纸捡起来,又迅速藏到了背后。
那是什么?林薇止转头看她,眼睛里盈满了兴味。
没什么。沈清疏明显地移开了视线,两手在背后紧张地绞在一起。
没什么你藏那么快,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林薇止微微摇头,嘴角隐约带笑,摊开手,快交出来。
两人视线对上,僵持了几秒,沈清疏肩膀垮下来,无奈地把那张纸笺拍在她手心,一脸生无可恋,拿去拿去,你要笑就笑吧。
林薇止唇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她接过来展开仔细一看,不由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
好半天,她才有些迟疑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诗啊,一首诗!沈清疏瞪大了眼睛,非常气愤,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你管这叫诗?林薇止也无语了,这张纸上就写了几行字,上下语句毫无逻辑,读起来也不通顺,有的地方还缺字漏字,她看了半天都没看明白。
恕她直言,这要是诗,那她五岁写的作品也能叫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