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人并不痛,只是轻轻捶在他肩上,对他来说不过挠痒痒而已。程让轻笑一声拥住她,温柔道:“不嫌麻烦,你要什么都给你,我就是觉得太开心了,你愿意和我去西北。嗯,去就去吧,反正你到了那儿也是待在宅子里,哪里都不用去。”
两个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将林潮的事情忘在脑后。
待到晚膳时分,阿沅看着乌鸡汤里鲜红的枸杞,突然问道:“江三郎为何会在西北,还跟你在一处?”在她印象里自程林两家迁入京城后,就再也没听说过江见杞的消息。没想到这人竟去了西北,看样子还是和程让一道。
程让随着她的视线也看见了浮在汤里的那几枚枸杞,默默将它们舀在了阿沅的汤碗里。
“他就是一腔热血想要从军,然后就跑去西北了,混了一二年,勉强有些成绩,我到西北的时候就把他召入麾下,帮了我许多忙。”
初到西北时,他对地形不熟,幸好还有江见杞接应,让他不至于在雪山里迷路。当然他也是十分奇怪江见杞从军居然从到了雪山里,裹着一身雪白皮毛让他以为是雪山飞狐,差点一箭射穿他。
阿沅拖长声音:“哦——他在西北的消遣就是喝花酒?”
程让失笑:“哪能如此,我在西北忙得很,他也差不多,哪里有时间去喝花酒。何况,”他皱了皱眉,“那地应该没有花楼,有名的酒楼倒是不少。”
阿沅哼了声,不置可否,暂且放过了这话题。
“对了,我明日叫了他来家里吃饭,你若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他便是。”
阿沅一听,顿时打起精神:“他喜好吃什么?我也早做些准备。”这可是她嫁人后第一次招待客人!
程让想了一会儿,道:“其他的倒不用多准备,醉仙楼的烧鸡给他买两只吧。”
这菜名挺熟悉,阿沅晃神,想起来三堂姐曾经送过给她一份食谱,里面好像就有烧鸡这道菜。她精神一振,语气轻快道:“好的呀!”
她回去就将食谱找出来好好研究研究。
第91章
摆宴待新客,烧鸡味有失。
“这烧鸡是醉仙楼的?”江见杞拿着个鸡腿啃了一大口,咂摸两口觉得不太对劲,语气纳闷道,“怎么味道变了这么多?”
刚说完话,桌底就被人踩了一脚,他更加纳闷了,看向程让:“你踩我干嘛?”
程让一声不吭,将那只烧鸡挪到自己跟前。阿沅都没做过菜给他吃,凭什么这第一次就便宜给了江见杞!
江见杞看他护食的模样,无语:“你至于吗?就一只烧鸡,还不怎么好吃。你说你们管家是不是买到了假的?按理说醉仙楼的烧鸡不该这么难吃啊。”
“闭嘴。”程让剜他一眼,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挑嘴。况且,哪里难吃了?
江见杞悻悻地缩了缩身子,喝了口酒,眼睛一亮:“这酒不错啊,哪家买的?我回头也买两坛去。”
说起这个,程让又是一阵嫉妒,这可是阿沅亲手酿的青梅酒,他都没喝几口,就被阿沅拿出来招待客人了。江见杞算哪门子的客人?就是上门来蹭吃蹭喝的!
不过想到阿沅,他又颇为骄傲道:“这酒买不到。”只有阿沅能酿。
江见杞自然不懂他的未尽之语,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不可思议道:“你酿的?”刚说完又自己否定了,“不对,你哪里会酿酒啊。算了,买不到的话就在你这儿多喝两口吧,不能浪费了。”他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看得开。
拿过酒坛,他舍了那小口杯,直接往碗里倒了大半碗。端起来一饮而尽,慨然叹道:“爽快!”
程让眼皮微微抽搐,也低头喝了口,烈酒浸着梅子的青涩香味,从舌头处一直蔓延到心底,然后又回味出丝丝甘甜凛冽,酒香余韵悠长。
他怔怔想,林渡远曾说酿酒酿的是意境,那阿沅酿这酒时的心情必定是清甜中带着微酸,少女的心事就这么潜藏在一坛青梅酒里,等他来品尝。
江见杞喝了碗酒就彻底开了话匣子:“怎么不叫嫂夫人一块出来吃?”在穆国,男女同席用膳是极为常见的,何况他与程让是发小,按理说并不用避开。
程让回道:“她要用药膳,不方便出来吃。”
“嫂夫人生病了?”江见杞惊讶,颇为关切道,“是不是太累了?我跟你说,虽然你们是新婚燕尔,但房事还是不宜太过频繁,这是有讲究的……”
“闭嘴。”一天一次也算频繁?
程让在心底冷嗤,别看江见杞讲的头头是道,似乎经验十足,指不定还是个雏儿呢。喝了那么多年花酒,也就只会看看避火图了,实践怕是一窍不通。
从兵法上来讲,这人就只会纸上谈兵,程让作为已经上过战场并且旗开得胜的人,很是瞧不上他的虚言。
江见杞看他表情就明白了,咧嘴嘿嘿笑:“果然成了亲的人就不一样了,来来来,兄弟敬你一杯,祝你和嫂夫人百年好合!”
这话还算中听,程让矜持地回了个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回清州?”他放下酒杯问道。
“不回了,反正没几日就该走了,就不回去给他们添堵了。”江见杞一直笑呵呵的脸上带了些忧郁,“等我什么时候真的建功立业了,也算是对他们有交代了。”
程让不置可否,又给他添上酒:“我暂时还未定下去朔州的日期,有什么事还来得及去做。”他淡淡提醒了句,看向对面人的眼睛,眼眸沉沉,“不要后悔。”
他如今和父亲之间已经起了如深涧般的隔阂,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也和家人闹到如斯地步。
江见杞洒脱一笑:“不后悔,要后悔早两年就该回头了,我现在不会回头的。”
看他如此,程让也不好再劝什么,低头抿了口酒,突然想起在自己婚宴上,喝醉了的江见杞似乎酒后吐真言,说了些什么?
他仔细回忆,问道:“你那年七夕跟着我时碰见个姑娘?”
“谁跟着你了?”江见杞炸毛,“什么姑娘?你别胡说!”
反应这么激烈,那大概十有八|九是真的,程让挑眉淡淡道:“你自己喝醉了与我说的,而且那一年七夕是我故意拿了你的东西,引着你去找我的。你说我知不知道你跟着我?”
“好你个程言襄,从小到大就知道坑老子!”江见杞气炸,“我就说七夕佳节你怎么有那闲工夫给我留字条,让我去河边,原来都是你做的局!”
他气哼哼地甩头,将程让面前的烧鸡捧到自己跟前:“这是你欠我的!”就算不好吃他也要吃完,反正不让程言襄那厮吃到。
程让幽幽道:“不过你若说碰见个姑娘,我想我还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