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逸擦了擦额头的汗,有种自己遇见了什么小公主的错觉。
第一场戏为了照顾主演的情绪,导演没有让他们拍过于亲热的戏份,直接从相遇开始拍摄,机器人员到位,连逸撩了撩刘海,很快进入状态。
这部戏的男主角是一位化学狂魔,每天都沉浸在研发的世界中,女主角则是一位不着调的游戏公司策划师,两人可谓是八竿子打不着。
本场戏的剧情走向大致是女主角因为家人化学药品中毒,而被人介绍来寻找男主角,连逸从容从入镜,拿着手里随便写写地址的纸条寻找位置,最终念念有词道,“2008,08,在哪啊?”
最终在楼层的小角落里发现一个像仓储间大小的门脸,她抬手请请敲了几下,却不见人来开门回应。
反复几次,她渐渐失去了耐心,试图去开门却发现门锁紧闭。
“没人吗?”
“你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人被吓了一跳,连逸原地蹦了几下,满脸茫然地回头看着来人,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只能高扬着头才能跟他对视。
只是……
心中的疑虑划过两秒,连逸还是决定先演下去,照着剧本完成对话,就是这场戏的全部内容。
导演毫无感情的喊了句“卡”,各个位置的人员都放松了神经和肌肉,音轨师和灯光师已经开始设置下场戏的需求了。
连逸悄咪咪瞥了两眼正低头看剧本的骆鹭洋,刚才他的情绪还算是正常,比起网络的舆论和批评算是好一点,但是真的没有灵魂。
连逸抬起头的时候,完全不能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任何的情绪,像是一个工作状态中的机器人,制式的劳动,按照某个模板快速的行进。
如果是以往,她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提出意见,只是面对他,连逸却又犹豫不决了。
类似于“重来一次”这种意见,十次会有七八次被人讨厌,毕竟大家不像她这么闲,重拍就意味着拖延时间浪费胶片,不管是演员还是工作人员,都会或多或少觉得麻烦。
她不怕别人的怨言或者讨厌自己,唯独不想让骆鹭洋觉得她很烦人。
连逸有个小习惯,很纠结的时候总是会去扣东西,站在墙角处内心挣扎的时候,她都没注意到自己快要把手里保温壶的瓶盖胶条扣下来了
骆鹭洋一口冰矿泉水进肚子,淡淡问道,“你想重拍?”
“啊?”突然被人戳破了心事,连逸惶惶转头,旁边身高颜值优越的男人已经把瓶盖盖上,往导演那边走过去了。
见他短短说了几句话,导演神色颇为赞许,很乐意的点头。
继而每个人对讲机里传来导演声音,“刚才那场戏再来一遍。”
现场大多数人也看到了前因后果,自然会把这笔账归到骆鹭洋的身上,甚至可能有些群演会在网上发一些模棱两可的见闻实录带节奏。
他心里肯定也清楚,但是神情没有任何的不适,抿着嘴巴继续回到站位,准备开机。
连逸听到灯光那边有人在抱怨,说他戏不好事却多。
嘁嘁喳喳的声音难免会冲破空气落到耳中,犹如蚊蝇却又重如洪钟,明星要承担比常人多几倍的舆论压力,可能每个动作都会被放大拿出来量刑,很多时候接受到沉默,并不是麻木了。
而是已经学会舔舐伤口。
连逸侧目观察他,自出道至今他身上的争论就没有少过,在现场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他似乎也能面不改色。
走步入镜的那一下,骆鹭洋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挺直脊背道,“抱歉,我演技不是很好。”
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
可能他短期都无法做到连逸的要求,但是第二次确实比第一次有进步,看得出他在努力。
和通稿里那些耍大牌,迟到早退,每场戏都用替身的人,明明是不同的。
后面的对戏,连逸还是出道以来第一次拍戏里出神,眼前那人的面目扩大,占据整个视线,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六年前自己在人山人海的演唱会现场,舞台上的人闪闪发光,她举着灯牌,声嘶力竭的应援。
那是她最为疯狂的年纪,为了素昧平生的人花净了积蓄,为了从不知道自己姓名的人不顾家人反对放弃出国计划转而出道演戏。
直到今时今日,她才知道,那也是她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不要现在就给男主定性啊,我可是亲妈。
第7章 第七天
天光暗下来的时候,剧组收工了。
组里的三位演员都着急要去赶通告,导演念在第一天拍摄,大家情绪带入程度也不够高,干脆就全部休息了。
夏日的尾巴还在撩拨着人们,连逸在剧组就把妆卸好,随手把头发扎起来,鲁西有别的事没能跟着过来,只有小喜陪着她。
这里跟影视城不一样,是实打实的写字办公楼,除了她们这层正在拍摄,其他楼层的公司照旧营业。
她压低了帽檐站在最角落,从门口涌进的上班族们已经无力去打探电梯里的每个人,更无从察觉连逸的存在。
楼梯坠落给她带来阵阵耳鸣,手机振动将她从发呆里拉回来。
“前辈,你现在有时间吗?”
夏常总是这么客气的称呼她,连逸飞快的敲击屏幕,“有的,什么事?”
她对鲁西的情感,像是朋友又像是合作伙伴,他如今忙着别的事情不能来带新人,那么她这个同门的师姐就得承担起照顾后辈的责任。这种同个经纪团队的人比较好接触,大家的宣传信息都是共享的,不怕他会故意炒绯闻之类的。
从电梯里出来,她低头看着手机,身边小喜一声惊呼,“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