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呢?
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宋繁花,不见他的妻子。
段萧心底有短暂的失落,回府的第一眼,他想看到她,可她是真恼他了吗?不来见他?段萧想,不见就算了,她不愿意来见他,他去见她。
段萧问宋世贤,“软软呢?”
宋世贤没回答,只看着他,温沉的目光里有什么在翻腾,好半天他才说,“你终于回来了。”
岳文成走上前,一把抱住他,“你小子!”
段萧也反手将他抱了一下,笑着说,“别哭,你老婆在看着你呢。”
岳文成伸手就砸他一拳,“谁要哭丧了。”
段萧笑了笑,在众人关切的目光里,踏进了宋府的院子,进到院子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南院找宋繁花,但是进了院子,并没能看到日日夜夜苦思的佳人,也没有看到信中所说的儿子,他双手往后一背,气势无声而凛冽,看着七非和夜辰。
七非和夜辰一脸惭愧地跪了下来。
无方和沈九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段萧冷抿着薄唇,“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七非刚要开口,宋世贤就道,“这事儿跟他们二人无关,你不要拿他们责问,是我们宋府的问题,是……”
想到那个孩子,想到滴血认亲的那一幕,想到云苏与宋繁花,宋世贤觉得很对不起段萧,他握紧了拳头,裤摆一掀,也要朝段萧跪。
段萧一愣,飞快地伸手拉住他,对他道,“大哥做什么?”
宋世贤道,“这一跪是我身为宋府当家人应该给你的,我六妹她……”
段萧心头猛地一咯噔,脸色顿时大变,惊问,“软软出事了?”
宋世贤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是宋明慧一向稳重持静,将云苏与孩子滴血认亲,血脉相融,宋繁花受了莫大的刺激,离开宋府,自此杳无音讯的事情说了,说罢,段萧沉着脸将宋世贤拉起来,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可浑身的气息已经让方圆百寸以内的昆虫感受到了,瑟缩着不敢再往前爬行。
可能是他太过于沉默,让宋世贤担心不已,他抬头,原是想安慰段萧几句的,可头一抬,看到段萧的脸,他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本来段萧就长了一张冷酷的脸,在衡州的时候,百姓们都敬他爱他,却也畏他惧他,宋世贤那个时候也对他这个衡州太守有几分畏惧的,后来接触久了,又因为段萧跟宋繁花有了婚约,他才慢慢淡了这一层敬畏。
可这个男人,十年隐忍,两年的搅动风云,三年的嗜血杀戮,气质和气势都已经非同凡响,浑身上下油然而生一股不得不令人垂头膜拜的王者之气,那张英俊冷酷的面庞在这两年多时间的杀戮里被磨砺的锋利之极,深邃的眼越发的深,乌黑剑眉越发的挺,薄唇更显冷薄,整张脸都浸润在令人心惊的薄剑出鞘里。
他甩了一下袖子,有点儿漫不经心,却又像拿定了主意,他走到沿前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拿出那张四不像的心看着,边看边问,“滴血认亲,血与云苏的血融了?”
宋世贤道,“融了。”他指了一圈身后的人,“当时她们都在场,全都看见了。”
宋明慧蹙眉,见段萧一脸平静,就问,“你一早就知道?”
段萧掀眉看她。
宋明慧道,“你一早就知道我六妹与云苏……”
话没说完,就被段萧打断,“我知道。”说着,摩挲纸面的手顿住,他指尖触上眉峰,揉了揉,才又道,“你们不要怪她,我从没介意过,这是我没保护好她,在我上门求婚的时候我就保证过,有我在,绝不让她伤一根头发,可我还是让她受了伤,所以,我有罪。”
宋世贤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明慧也无话可说了。
宋清娇想怪段萧,可又怪不上,只能叹了口气。
宋明艳觉得段萧也是个可怜人。
宋昭昭忽然觉得感情怎么就这么伤人呢,她忽然想到了吕止言,想到了秦陌,因为宋繁花的这一事件,摇摆不定的心似乎找到了方向。
岳文成问,“孩子被云苏带走了,你打算怎么办?”
段萧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我先去找软软。”
宋清娇问,“你知道她在哪儿?”
段萧看着手中的心形纸片,爱不释手地又抚摸一遍,轻声说,“她说了等我回来,不在宋府,就一定在花萧府。”
段萧收回纸,不顾舟车劳顿,当下就骑马,往陵安城去了。
七非跟上。
夜辰跟上。
无方和沈九也跟上。
确实,宋繁花在陵安城,在花萧府。
要说目前为止,她感觉最快乐的地方,一是宋府,二是京城的将军府,三就是花萧府了,而她最愿意与段萧两情相悦,隐世避居的地方也是花萧府。
花萧府没有人,除了宋繁花自己,就是三个打杂的婆子,婆子们不住在府上,白天来干活,干完活就回去了,宋繁花时常一个人,身边没丫环,也没仆从,她偶尔会弹弹琴,偶尔会一个人坐在秋千上,轻轻地晃荡,偶尔会跟湖里的白鹭们玩耍,偶尔会上街,从街的这一头逛到街的那一头,却什么东西都不买,三个婆子,有嘴巴勤快的,有嘴巴笨的,嘴巴勤快的碰到了宋繁花都会笑呵呵地跟她说话,倒不是特意打听什么,就是好奇她一个姑娘家,身边怎么什么人都不带,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院子里,晚上不怕吗?
宋繁花说,不怕。
那婆子就不多嘴了,但下次碰到,还会絮叨着别的事。
连续住了三个月,婆子们也连续打扫了三个月的庭院,虽然只有宋繁花一个人住,可这个院子大,里里外外要打扫的地方也多,这个女主人好像对院中的每一处卫生都要求比较严,每天都得来扫落叶,三个婆子私下里想,这个女主人不喜欢看落叶,大概是看到落叶就会伤感,她们自发自动地把宋繁花看成了被某个男人抛弃的可怜的人,是以,见不得可怜的落叶,但其实,宋繁花是不想让段萧哪天回来了,见到不干净的庭院,认为她过的不好。
住了三个月,没有一个人上门。
但就是在这一天,有人上门了,还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人。
今天三个婆子还是分工明细,各自负责各自的区域,在门口打扫的是一个姓姜的婆子,姜婆子听到敲门声,以为耳朵幻听了,毕竟,这么长久了,这家宅子的门从没被陌生人敲过。
姜婆子没有立刻去开门,就拿着扫帚又听了一会儿,见敲门声持续而长久,不像是搞错的样子,她略为好奇地将扫帚放在一边儿,拍了拍手,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