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宋世贤都不爱她了,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情是真的!
柳纤纤很痛苦,那种痛苦不是由爱而成,而是由信仰倒塌而成,她大概认为不管她对宋世贤做什么,做多么过分的事,宋世贤依然会爱她如初。
可偏偏,现实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尤其在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闹哄哄的,是,原来在衡州,宋府就很热闹,因为家里的兄弟姐妹很多,丫环仆人很多,虽然没长辈,可宋府是衡州首富,自然是八方迎富,处处奢靡华丽,除了自家主子和丫环仆人,还会有很多商客掌柜杂客时常出入,柳纤纤虽出身柳府,柳府地位也不低,可柳府人丁单薄,又低调静世,从不接触外人,自然没办法与宋府比,宋府的小姐们又一个个抵触她抵触的很深,她其实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热闹的氛围里过,宋世贤纵然宠她爱她,也没有带她吃过宋府的家宴,如今,亲身经历,亲眼目睹,她那颗扭曲愤恨不甘的心越发的水猛船高。
一张长方形的木桌,极为有档次,宋阳坐在最上位,方意瑶与他并排而坐,宋阳的手边从上往下依次坐着宋世贤、段萧、岳文成、韩廖、风泽、朱礼聪、方信、霍海、常安,方意瑶这边从上往往下坐的全是姑娘们,宋清娇排在前,往后是宋昭昭、宋繁花、环珠、绿佩、戚烟、秋水、秋霞,平时的时候,丫环们是不上桌的,但今天是接风洗尘宴,宋阳看到段萧,实在是心里高兴,就允许都上桌了,这些丫环们也是打小就伺候在宋府小姐们身边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宋阳一发话,全都不毫气地坐了。
都没动筷,就等着安筝与她的丫环,一见她们二人来了,宋繁花连忙喊她们到她身边坐。
宋繁花身边留了两个位置,就是留给她们的。
安筝先是扫了一眼大桌上满当当的人,脸色平静地走了过去,刚坐下,宋阳就看着她的脸,奇异地说了句,“非池娶的这个安郡主,模样倒是与小六极为相似。”
段萧微微眯了下眼,眸光轻抬,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安筝,这才又看向宋繁花,不动声色地掩下嘴角冷意。
宋世贤也道,“确实很像,若不是段兄提前来信言明了这一点儿,我真会被吓一跳。”
宋清娇笑道,“这就叫有缘。”
宋繁花也道,“嗯,缘份这东西,真是讲不来的!”
宋昭昭道,“所以,最终还是成一家人了啊。”
安筝没法说话,她很膈应,可不得不虚与委蛇地一一应话,安筝没见过宋阳,是以,宋繁花就向她介绍了一遍,彼此介绍认识之后也没再客气寒暄了,宋阳也念在段萧与宋繁花一行人舟车劳顿,就让他们赶紧吃饭,吃罢了就早些睡。
席间还是喝了酒,这么高兴的家宴,哪可能不喝酒的?
宋阳不喝酒,全程都是宋世贤在与段萧他们喝,自然是喝多了,还没散席他就有点醉,戚烟见了,搁下筷子,快速去外面泡了一壶醒酒茶来,拿了杯子,先是给宋世贤倒一杯,又给段萧倒了一杯,段萧看着面前的水杯,什么反应都没有,推到一边没喝,宋世贤倒是端起来就喝,喝罢又让戚烟倒了一杯,这第二杯递给宋世贤的时候,戚烟凑近宋世贤耳边,小声地说,“别纵酒,适量。”
宋世贤轻笑,半边眼一撩,看着她,“我没喝多。”
蹙烟道,“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多。”
宋世贤又笑一声,却没搭话,伸手把她的手拿开,对她说,“壶放着,你去吃你的。”
戚烟果真听话地把壶放下,不管他了。
这一幕其实没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喝酒喝多了,丫环奉茶醒酒,很正常,可不正常的是,这个少爷是宋世贤,那个女人不是柳纤纤。
段萧眉头微微勾了一下,他离宋世贤最近,功力又深厚,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这二人的对话,上一次他来琼州,宋世贤还是冰冰冷冷的,虽然看上去是正常人,其实不是正常人,可这一次,完全的变了个样。
宋世贤能真的走出柳纤纤的阴霾,段萧也很高兴,看一眼侧方的戚烟,又看一眼宋世贤,垂下头继续吃饭。
柳纤纤看着宋世贤与他身边丫环的互动,整个眼都红了,她忍着情绪,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愤怒,可她如何不愤怒?纵然她不喜欢宋世贤,她也见不得他爱上别的女人!
一顿饭,对柳纤纤而言,吃的味同嚼腊。
虽然全程宴桌上的欢声笑语都没断过,可这欢声笑语与她一点儿都扯不上边。
酒席快散的时候,她看到戚烟扶着宋世贤先走,宋世贤任由她牵着手的样子格外的刺目,尤其,常安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一样,所以,这是他们相处的常态了吗?
柳纤纤一口浊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卡的生疼。
月离看她状态不对,立马把她拉了下去。
朱礼聪吃罢饭想着月离的伤,就拐去看她,在月离的院儿里看到了安筝,见她脸色不好,就多问了几句,安筝还要利用他,自然是和颜悦色的。
等看罢月离,朱礼聪起身就走。
安筝想了想,抬步跟上。
月离一愣,出声喊,“小姐,你的身体……”
月离提醒的是,你的衣服里装有发泡体,别让朱礼聪发现了。
朱礼聪脚步一顿,大概也听到了月离的话,转身看向跟着自己的安筝,出声问,“你要出去?”
安筝道,“我跟你一起。”
朱礼聪皱眉看着她,“跟我一起做什么?”
安筝一副“你是榆木脑袋”的眼神瞪着他,“你说我跟你一起做什么?我们是夫妻,你如今又受了伤,我自然是晚上照顾你的。”
朱礼聪面色不变,狰狞的刀疤脸一如继往的淡冷如水,“不用,晚上风泽会照顾我,你好好休息。”
安筝说,“他是男生,哪有我照顾的顺手。”
朱礼聪道,“路上的几日全都是他在照顾,我觉得没什么区别,你好好睡吧。”
安筝也不是真的想要去照顾他,就是打一下感情牌而已,见朱礼聪拒绝了,她就顺水推舟应下,“好,有风泽照顾你,我也是放心的。”
朱礼聪对他点点头,走了。
回到屋,风泽果然在,还有段萧跟方信,见他回来了,三个人都朝他看着,段萧笑着问,“去看了安筝?”
朱礼聪嗯一声说,“看她们伤势如何了。”
段萧道,“她们二人伤的都不重,在路上的那几日就已经养好了,最多是再巩固一下,倒是你,得再养养。”说着,顿了一下,抬眸看他,“安筝没说来照顾你?”
朱礼聪道,“说了,但我没让她来。”
段萧道,“别让她近你身。”
朱礼聪一愣,问,“为何?”
段萧漫不经心地捋着手指,“不管你喜不喜欢她都别让她近你身,那一日的刺杀,以你、七非、沈九的身手都对抗不了,更别说安筝跟她的丫环了,替你挡剑,没死也没残,一个伤了脖颈,一个伤了手和腿,伤的位置太明显,却又恰到好处的精准,你不觉得很奇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