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又睡过一觉,罗妈妈拿了云光院的花名册给她看,又一个个人叫了进来叫她认。
“若是能全记住是最好的,就算记不住也得留个印象,这人是哪个屋里的,大概是做什么差事的,心里有数,才不会被人哄骗。”罗妈妈很是语重心长道:“虽说也有一句话叫做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过若是您心里没个章法,就连别人骗你,您也看不出来。”
玖荷点头,又不禁失笑。
早上才说谁不会活呢,下午就被打脸了,光云光院下头就挂了不下一百人,整个王府怕是要上千的下人,更别说还有那五千的侍卫了。
平常人家可不用这么着。
只是不免又走神想起来谢伯伯,要不要回去问问他,他看了几十年的人,总该是有些经验的吧?
然而就想了这么几条,外头又是几个人过去了,玖荷不由得气馁,罗妈妈在一边笑道:“咱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认齐的。”
这个语气颇有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玖荷不由得笑出声来,道:“要是嫁了人可就不用认了吧。”
罗妈妈一愣,正想问“您是不是已经有意中人了?”,只是看她一副没心没肺全然说笑的样子又把这话咽了下去,叹了口气道:“您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只是想起廖将军来……廖将军表现的够明显了吧?她皱了皱眉头,忽然又想起自己曾经说过一句话。
“两家关系好,还曾开玩笑说若不是将军的妹妹年纪太小,世子妃又怎么会落在别人头上?”
郡主不会以为廖将军也把她当妹妹看吧……
罗妈妈忽然有点心疼廖将军了,还跟王爷打了一架呢。
这么看着人,下午也就过去了。
等到晚上睿王爷还有世子回来,宴席便摆在了王府正厅。
因着都是亲家,还有点君臣的那个意思,便都坐在了一处,中间摆了个屏风把男宾女宾隔开,除了世子妃还是不敢下床,剩下的人都来了。
只是在排座位的时候,典膳司的人颇有几分为难。男宾这边还好办,就是王爷还有世子。女宾那边就有点犯难了。
若是按照品级分,郡主、王妃,还有乔夫人是有品级的。
下来便是喜鹊儿跟诗筠两个小姑娘。
若是按照成婚这一条分,就是王妃跟乔夫人,剩下的都是没出嫁的姑娘。
只是典膳正才见拜见了郡主,知道这位郡主又多么的受宠,便觉得这两个法子似乎都有点不妥。
抛开品级不说,第一个法子是把嫡妻留下来的女儿跟妾扶正的继妻放在一处,两人想必都不痛快、
第二个法子是把嫡妻留下来的女儿跟继妻的女儿摆在一处……
典膳正想起这位郡主在府里好几天了,都没去给王妃问过安,住的还是王府正院,当下便拿着菜单去找世子了。
卓长东不过看了一眼,便道:“这有什么难的?分桌,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人一桌。”
典膳正这才抹着冷汗回去了,无非就是多做些菜。他回去又仔细品味了世子爷说过的话,又把郡主的位置安排在了最靠近屏风,也就是跟王爷还有世子靠的最近的一处。
见世子跟王爷果然都很满意,他便觉得似乎已经摸到点什么了。
玖荷送了一套金钗给诗筠,又备了笔墨纸砚给那孩子,只是一个五岁还不到的孩子,又是庶子,明显是不能上桌的,乔夫人便带他道谢。
又想着郡主回来才不过几天就这样的熟练了,纵然是身边有人指点,也得她自己明白事理才行……亏的是她来了,不然叫她女儿这样下去,别说世子妃的位置保不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继王妃跟喜鹊儿两个也有东西相送。
只是这东西拿出来,玖荷不由得翘了翘嘴角。
兴许是下午被她刺激的过了,继王妃明显是想找回场子,见面礼给的特别的贵重。
玖荷送的是一套八只蝶恋花的金钗,钗头都是粉蝶儿扑花的样子,胜在做工精细,连蝴蝶几只脚都做了出来,翅膀颤颤巍巍的好像随时都能飞起来。但是每只钗重不过三两,只在花心处点缀些宝石珍珠等物。
钗本来就小,这宝石就更不大了。
一套东西加上手工不过三四百两银子,诗筠接了脸上一点都没变色。
继王妃送的东西……就叫人不好收了。
她送了梳髻时才能用上的整幅头面。
继王妃得意的笑道:“这东西虽然等你出嫁了才能用,不过放在嫁妆里也是个意思。”
髻是成婚之后在正式场合才能梳的发型,发髻梳在头顶,用个罩子罩上,再装点上各色头饰,所谓的头面,就是指的同髻相配套的各种首饰,一套东西下来……玖荷扫了一眼,三个丫鬟捧着呢。
发罩是用金银丝编的。
点翠的金钿儿、金镶玉的观音分心,顶上用的挑心是个菊花样子,层层的花瓣中间,是个红宝石做的花心。
后头带的满冠相比较倒是朴实无华,上头一颗宝石一块玉都没有,可是这么大一块金子,下来至少也得十几二十两了。
然后是一对儿两件掩鬓,做成了祥云图案。
一对儿压鬓钗,凤头点翠。
三对儿别在侧面的金顶花簪,一对是牡丹镶红宝石,一对是玉兰花镶白玉,还有一对是莲花点翠,一对比一对大。
最后则是一对白玉做的葫芦型耳坠儿。
这一副头面别说是见面礼了,就是出嫁的时候单独放上一抬嫁妆也是够了。
不仅是诗筠了,连乔夫人都变了脸色,这么一比,送给她屋里那个庶子的金镶玉的拨浪鼓一点点都不打眼了。
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继王妃淡淡一笑,“都是亲戚,客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