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两次,你自己应当心中也有数。”容景谦道,“曼舌花毒,怎么可能还有人活下来?刺客一剑将你从背后刺穿,你身娇体贵,又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他细数着庄常曦的三次死亡,语调平静的像在说无关人的故事,庄常曦盯着那三张纸钱,只觉得害怕极了,她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会死吗?我……我就算死了,也还是可以再活过来吗?我已经死了三次……”
容景谦道:“皇姐,你应当比我更清楚,你死过几次。”
他的语调很坚定,庄常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还有一次失足摔死……”
那一次,是所有事情的起点,她以为自己运气无双,收获了那么惨淡的结局,仍可以重新开始。
可是……
她不敢相信地道:“你果然知道……你果然知道上一辈子的事情?!”
容景谦道:“上辈子?哪有人的两辈子是一模一样的,连带周围的人都丝毫不变?”
庄常曦更加恐慌:“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景谦思索着,像是要如何告诉她,最后他很简略地解释:“正如庄生梦蝶,你可将你口中所谓的上辈子,当做是一场梦。”
“如何能当做是一场梦!”庄常曦几乎要疯了,“那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我全部记得!”
容景谦道:“若它们是真实发生过的,你找得出任何证据吗?”
庄常曦一呆,磕巴道:“证据……这,这哪来的什么证据?!”
如果是梦,她究竟是做过一场梦,还是梦中之人?
容景谦只好用更简单的方法告诉她:“你真正经历过的,才是真的,不曾经历过的,当做梦便是。毕竟,除了你我,本就无人记得,与梦又有何区别?”
“我不懂……我还是不懂。”庄常曦摇摇头,“为什么你看起来什么都知道?!我到底为什么摔死以后会来到这里?我为什么……会不停地死而复生?我还会死几次?!”
听她这样说,容景谦将那三张纸钱丢入旁边的炭盆这种,三张纸钱顿时被碳火吞没,化作灰烬,庄常曦瞪大了眼睛,容景谦道:“不会再有第四张纸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到没有!不要再问我九死一生要怎么九死了!哼!
☆、玉佩
庄常曦转头, 盯着那炭盆仔细地看,一时间头脑竟更加混乱了, 最后她道:“那……你记得所有上辈子……梦里的事情吗?”
容景谦把一个凳子拉出来一点, 指了指:“你如果要同我长谈,不如坐下。”
庄常曦一直浑身僵硬地靠着门站, 也确实有些腰酸背痛了, 她慢吞吞地挪动着,在椅子上坐下, 容景谦在她身侧也重新坐下,微微垂着眉眼, 似在回忆过往, 庄常曦紧张地看着他, 生怕自己突然发声,会打断他的思路——
他突然侧头看着庄常曦:“你想知道什么?”
庄常曦一顿,道:“我什么都想知道, 你从头说清楚。”
容景谦道:“在牧场时,我看到你的胎记, 知道你的身份,才想起……那个梦。”
他们两人分明都心知肚明,上辈子的事情并不是梦, 却都这样称呼那段已经不可能回来的过去。
庄常曦道:“难怪你那时……”
“梦中事,没有什么好说的。”容景谦道,“许多事,虽然改变了, 但几位皇兄的死,却和前世差的不离。”
他说的委婉,庄常曦却明白过来——自己上辈子认为是他心狠手辣,在自己生病的那三个月中把所有皇兄给间接或直接地杀害,而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甚至,就连对他的皇位最有威胁的容景思,他也只是暂时将他关押。
她喃喃道:“景思……上辈子,也是被景昊杀的?”
容景谦摇头:“上辈子景昊也有参与,但是,是二皇兄亲手所杀。”
“我当时大病,是父皇在我的沉香木中下了曼舌花毒,是吗?”庄常曦如今再提起此事,竟已不再觉得多么难过,“然后父皇自己重病,沉香木无人再操控,我反而因此活了下来……”
对她来说最值得敬重的父皇,恰好是将他推向死路的人,而让她痛哭流涕的三声钟鸣,实际上却是她的救命钟鸣。
容景谦道:“父皇并不是生病,他也被下了曼舌花毒。”
庄常曦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景谦:“是……”
“你觉得是我?”容景谦淡淡地看着她,仿佛看破她心中所想。
庄常曦连忙道:“当然没有!”
虽然她心中确实有那么一瞬闪过这个念头,可就现在她对容景谦的了解来看,容景谦应当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
“是二皇兄所为。”容景谦一边回忆一边道,“那时父皇对他已厌恶至极,他便冒险而为之。父皇驾崩前,他们自己闹得分崩离析,接连死去。”
庄常曦一时无语,容景谦继续道:“你与父皇都染曼舌花毒久,需从西灵山讨药才能好转,我彼时在京城之外,去西灵找观主要了药。”
难怪!
曼舌花就算中毒中的浅,也要慢慢调养,可自己当时一下就好起来了,所以她根本没往中毒上想过……
庄常曦道:“那为何皇上……莫非,是因为他年纪太大了?”
容景谦摇头:“药只有一份。”
庄常曦不敢相信地捏住了椅子的扶手:“你……你居然把那份药给了我,为何不给皇上?!”
问完又觉得是白问——上一世皇帝对容景谦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好脸色,在容景谦眼中,比起父亲,他更像一个普通的皇帝,何况他死了,容景谦才有发挥的余地……
于是庄常曦改口道:“那么,你为什么要救我?因为你当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而你答应过静贵妃,会照顾好我,是吗?”
容景谦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庄常曦道:“可是后来你要赐我白绫与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