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沅写信给京中,要他们小心谨慎,尤其是对公主府的人,继续追着仪瑞阁这条线查下去。
京中这边,民间传太子和燕王妃的故事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热烈,因为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了。
乔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个传闻,乔煦正在家中养病,听闻此事只是又气又急。他并不相信这个传闻,只是怕乔简简知道了伤心之下与太子更疏远。
新年将近,宫中这一年又与之前大不相同,因为皇帝还在病中,太子命一切庆祝从简,不做奢华准备。
他知道萧广逸与清沅已经回到了宁州。这一路上萧广逸与他时常通信,比从前频繁。
新年时候,百官向太子恭贺元旦新禧。虽然宫中比往常冷清,但人人都清楚,太子已经成了真正的圣上。
新年时候,怀恩县主入宫看望了皇帝。就像之前她对寿真坚持的,她即便入宫也仍然做居士打扮,十分朴素,宽袍大袖,不显身材。面上没有脂粉,身上不带首饰,只不过挂一圈蜜蜡数珠。
她静静给躺在床上的皇帝行了礼,然后立在一边,双目低垂拨着佛珠给皇帝低声诵经。
太子这时候入内了,宫人正要报,太子轻轻摇手。
他走到皇帝床前坐下。怀恩诵完经,抬起眼睛才看到太子。
她微微一怔,随后才向太子行礼。
太子低声道:“你比之前又瘦了。”
怀恩道:“你也是。”
他们互相看着彼此。只是有太多话已经不能再说。
正在这时候,一直躺在病床上的皇帝嘴唇翕动,他冒出了两个字:“重……均……”
这是他病倒之后两个多月,说得最清楚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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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皇帝的这一出声,打断了太子与怀恩之间的默默对视,两人都是一愣,一齐向皇帝看去。
太子连忙到床前,握住皇帝的手应道:“父皇。”
皇帝呆呆地看着他,太子又试探了一声:“父皇?”
皇帝的眼珠慢慢动了动,他嘴唇颤动,又说了一遍:“重……钧……”
他死死拽住太子的手,太子手背上被他握住的地方显出白印。怀恩有些害怕起来,她没想到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舅舅!”她焦急低呼。
太子给怀恩一个安抚的眼神,一只手握着皇帝的手,一只手轻轻抚着皇帝的肩,道:“父皇,我是重钧,父皇还想说什么?”
他耐心地等着。但皇帝没有再说出什么,他费力地张口呼气,最终没能说清楚几个字,只能颓然松开手,闭上眼睛。
太子看了一眼手背上的印子,依然低声道:“父皇请安心养病,会慢慢好起来的。”
皇帝似乎有陷入了昏沉中。太子看了他一会儿,见他没有动静,终于起身。
怀恩跟随他出来。
太子问怀恩:“刚刚父皇后来又说了什么,你能听出来是什么吗?”
怀恩摇头道:“我只听清楚圣上唤你的名字,唤了两遍。之后说的,听不真,像是‘书’,又像是‘处’,不知道是什么。”
太子道:“我也没能听清楚。”
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道:“你如今这样,我还是有些不惯……你这居士要做到什么时候?”
怀恩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像太子,不像一个执掌天下的人,倒像从前,他与她还是总角时候,他还是她的小哥哥。
怀恩心中一阵酸涩,但她本不愿如此。当初她去与萧重钧告别,就是不想将这一份情愫变成心魔。
她淡淡道:“我这样,原本就是为了我自己舒坦,别人看不看得惯,我没有办法。”
太子笑了一声,道:“好。我不劝你了。你能入宫来走动,也是件好事。整日闷在府中,精神也不好。”
怀恩向他行了礼,准备离开,太子又叫住她:“等等……”
他欲言又止,怀恩一双澄澈的眼睛看着他,道:“我知道,今日宫中的事情,我不会对母亲说的。”
他们都很清楚寿真的脾气。若是让寿真知道了,怀恩刚诵完经,皇帝就念叨了太子的名字,定会宣扬得满世界都知道。
怀恩知道太子的顾虑,她也不想为难太子。
萧重钧点点头,他目送她离开,直到她轻盈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他才收回目光。
怀恩回到公主府,果然对寿真只字不提皇帝说话的事情,只说皇帝和寿真说的一样,只是躺在床上,也认不出她。她为皇帝诵了一段经就离开了。
寿真不疑有他,她也没指望怀恩才回宫,就与太子有什么,但怀恩肯重新回去,就是个好兆头。
新年时候,乔简简的心情仍未好转。她知道父亲乔煦这段时间生了重病,一直在家养病。乔家因为丰城行宫案,面上无光。父亲的病一多半是因为心病。
另外原本与乔家说了亲,要娶乔优优的,过年时候也没了消息,本该两家走动定日子的,对方却在这时候一声不吭,显然是反悔了,托人带了话说,乔优优寡居,合了八字不好。
乔家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