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的笔直,一边夹菜,一边道:“你知道我是位刀客。”
秋雁山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手势。
“我的刀能斩人斩鬼,习武二十三年,止步于此。不说再有突破,却是隐隐已经有了向后衰落的迹象。”男人淡淡道:“身处大夏时是乱世求生,我刀下的亡魂太多,习武初心早已迷失在人血里。我二十二岁那年就入了障,如今二十七,心魔还未除去,盖因得不到那一点突破的契机。”
秋雁山没想到他的理由竟是心魔,一时间也好奇起来:“哦?那这个契机是什么?”
封勋却又摇摇头:“不知。总之,契机不在大夏。”
“如今身在华国,我隐隐有些预兆,契机……大概可能在这里吧。”
秋雁山眉头松了松,但很快又重新拧起来:“你知道的,我不会放你单独在我的国家行走。”
封勋:“你也大概知道,若我真要走,你是拦不下我的。”
秋雁山轻轻哼道:“嘁,那可不一定。”
他们二人皆是冷言冷语,仿佛下一刻就能大打出手,但实际上谁也没准备翻脸。
秋雁山:“准备什么时候走?”
封勋:“这顿饭吃完。”
秋雁山:“我假期告罄,就不送你了。若是不慎被人卖了或是进了局子也别通知我,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封勋一哂:“自不会与你找这等麻烦。”
他去意已决,秋雁山没再阻止,只扬了扬手:“每日必须汇报你的位置,若中途断了,我就将你的来历报给警方。你来这里也有几天了,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
封勋皱起眉:“我一旦暴露,你也无法全身而退。此举伤敌三千,却也自损八百。”
秋雁山:“我自然可以把自己干干净净的摘出来。”
“所以,请尽量听从我的忠告。”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盯着男人:“虽然我的能力微不足道,但也爱这片土地。”
“希望你谨遵这个世界的法律制度,你在这里不是刀客和亡命徒,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在警告你些什么。”
她难得露出如此冷酷淡漠的表情,少了平常的油腔滑调与插科打诨,那一身气势便再也遮不住,坦坦荡荡的显露出来。
那才是与封勋缠斗了好几个世界,愈战愈勇、锋芒毕露的,属于秋雁山和“燕山”的气势。
封勋看着她,嘴角微不可查的向上翘了翘。
“我可以答应你。”他听见自己如是说道。
“这个世界很美,我无意惊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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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一段时间,秋雁山没再见过封勋。
她仍然每天背着书包去上课,闲时参加一些关于野外生存或是急救护理方面的兴趣学习班,去图书馆扩充知识,去健身房锻炼体魄,当然,也在焦头烂额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学期末测试。
封勋果然信守诺言,两人的探索者手环可以互相留言,每日晚十点时,秋雁山打开留言板,便会看见上面某人发来的讯息。
往往只是几个简短的地名,到后来地名也没了,只剩下一行行的经纬度。
秋雁山第一次看见时,心里哦豁了一句:这家伙竟然连地理都自学完成了吗。
两人没有交流,秋雁山基本不回复,封勋也只是单纯留下个坐标,仿佛心照不宣,各活各的,谁也没搭理谁。
等到学期末的考试全部结束,为期近两个月的暑假即将到来时,已经是6月中旬了。
“两省联合军演上礼拜不是结束了吗,老爸昨天才到家,据说能休息一阵子,公务都挪到家里办了。”临近午夜,秋雁山一边在客厅里转来转去,慢悠悠的收拾着东西,一边挂着耳机讲电话:“咱妈还在研究室窝着没出来呢。我买的明天下午的高铁,你什么时候回?”
电话另一头是秋星海:“导师的实验室缺人,我在跟进他那个项目,弄完了再回,估计要到月底了吧。”
“……”秋雁山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咱妈的儿子,你们俩都准备以实验室为家了么。”
秋星海温和地说:“机会难得,而且我对导师的研究课题也非常感兴趣。”
秋雁山不为所动:“老爸特意从部队回来,准备享受家庭生活,结果发现自己妻儿老小比他还认真工作,我都能想象他老人家一会儿听见这噩耗,肯定又要痛哭流涕地蹲在书房里扎你们俩的小纸人了。”
秋星海:“秋小山,我真不想错过这个。哎,等会儿我给爸去个电话算了。”
秋雁山将几本书丢进行李箱:“都去b市三年了,你这见天的窝在研究室也不出去交交朋友,说真的,秋小海你手机里除了咱家人和导师的号码,还有其他别的人吗?”
“当然有。”秋星海理直气壮道:“我有研究室里所有学长的电话。”
秋雁山:“嘁,你上回说那个研究室加上你和导师,统共也就七个人。”
“七个其实挺多的了。”秋星海嘟囔着:“我是哥哥,我不和你抬杠。”
然后飞快地说:“没别的事就挂了,明天到家给我发个信息啊。”
秋雁山正蹲在沙发边上整理内衣裤,刚准备顺口答了,突然心下生出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她慢慢收回手,猛一扭头,立刻发现客厅里突然多了个人。
秋雁山:“……”
卧了个大槽啊。
秋星海察觉听筒中的呼吸皱乱,敏锐地问:“秋小山,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