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见过哪个坐在我对面的男人, 可以神游太空到这种地步呢。”
贺星原笑了笑:“那我陪你聊天。”
“行呀,”她看着他,“就说说你刚才想什么想这么认真。”
贺星原沉默下来。
林深青作势起身:“不说我回房了啊。”
他伸长胳膊到对头,摁住她手背。
林深青又坐了回来。
贺星原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你知道‘香庭’这个名字有什么渊源吗?”
“什么渊源?”
“我爷爷叫贺庭正,我奶奶叫路香娥。”他解释了下,“我是说,我在大陆的亲奶奶。”
贺星原之前之所以姓路,就是因为爸爸随了奶奶的姓氏。
林深青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早些年,我爷爷到大陆经商,在西城遇见了我奶奶,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候我爷爷是独身,有学识又长得俊,我奶奶的思想也比当时的一般女性开放,没多久就接受了他的追求,和他交换了定情信物。”
“但我爷爷的根在港城,要娶我奶奶过门,必须先过家里这关。因为身份地位悬殊,他知道这不太容易,所以瞒着家里,打算从长计议,没想到被身边朋友出卖给了我太爷爷。我太爷爷就把他抓回了港城,逼他和一位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
“那姑娘就是你堂哥的奶奶?”
“嗯。”
“我爷爷被抓回港城以后,无数次尝试逃脱,尝试联系我奶奶,都被我太爷爷阻拦,日子久了也只好放弃。因为我爷爷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我奶奶怀了我爸。”
林深青叹了口气,问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贺星原眨眨眼:“我在想,虽然我爷爷最终放弃了我奶奶,可他创立‘香庭’,又在知道我爸的存在后满大陆找他,说明他从没忘记我奶奶,那他应该也很珍视我爸。”
“既然这样,我爸意外死亡,我爷爷难道没作任何调查?他不应该不知道,社调记者这个身份的敏感性。”
林深青低低“啊”了一声,觉得有道理。
贺星原当年还小,确实不懂那么多,看大人认定是场意外,当然也就相信了。
但要说贺爷爷这样见惯了商场尔虞我诈,大风大浪的人,完全没想到去深入调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可能是查了,但没查到呢?”
“我一开始也这么想。”贺星原皱着眉,“可是如果我爷爷在十五年前都没查到蛛丝马迹,那么我叔叔是怎样时隔十五年,又发现金越有问题的?”
照理说,时间过去越久,犯罪痕迹就越模糊。
“那本笔记本上没写吗?”
贺星原摇摇头:“我打算再查查,看赵康有没有可能是被身边人出卖,或者是在商场上和我叔叔打交道的时候,自己露了马脚。”
虽然贺星原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比较小。毕竟能接连制造空难和车祸的人,一定是个狠角色。这样露馅实在有点蠢。
林深青点点头,心想也好。
不管最终有没有别的发现,只要还有继续追索真相的方向就好。
否则赵康一死,贺星原那一记拳头打出去的力全回到了自己身上,除了接受这个结果什么也不能再做,她觉得他会崩溃。
她想了想说:“你这个状态,要不要跟学校请几天假啊?”
贺星原笑笑:“哪那么随便说请就请。”
林深青指指自己的鼻子:“家长给你请没用?”
“你又不是我亲生姐姐。”
她耸耸肩,示意好吧:“那明天回西城。”
次日一早,林深青跟贺星原回了西城,到家已经接近黄昏。
贺星原说要去赵家看看,把她送到白麓湾,交代季四准备好晚饭,然后就离开了。
林深青捶腰捶背地休息了半个钟头,忽然听见门铃响了,一看可视电话,发现个稀奇的面孔。
竟然是不穿白大褂的何钰松。
她看看家门口的季四,发现他没有表示异议,想来应该是何钰松跟贺星原通过了气,于是放了人进来,问他:“何医生怎么来了?”
何钰松面露歉意:“作为心理医生,没有保护好病人隐私,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来跟你道个歉。”
林深青恍然大悟,把人请到客厅沙发,给他倒了杯水,无所谓地说:“你是医生又不是警察,没发现窃听器也很正常。”
“但还是我失职了。我刚才跟贺先生电话联络过,大致了解了你的近况,之后你不用再去医院,我会定期过来这里,就算是我为自己的失职做一些弥补。”
其实贺家完全具备私人医生的资源,贺星原当初带林深青去医院就诊,是因为对婶婶和堂哥心存疑虑,现在却不一定非得继续选择何钰松。
但按林深青这人的脾气和她的心理状况,半途换个医生未必适应,所以贺星原和何钰松商量过后,作了这个决定。
林深青对此乐得轻松,不过出于好奇问了句:“你定期□□,还说要对另一个女人负责,家里女朋友不吃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