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快把安全带系上。”宋猷烈手再次往方向盘狠狠砸落。
想了想,戈樾琇系上安全带,的确,这并不是谈话的好场所。
车子停在附近的公园停车位。
宋猷烈打开车抽屉,车抽屉里放着烟打火机和烟灰缸,烟灰缸堆满了烟蒂。
从所剩不多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瞬间,车厢里烟雾缭绕。
略微沙涩的声线穿过层层烟雾:“昨晚十点半,我接到外公电话,外公让我帮他看看视频里的那姑娘是不是坨坨。”
“我看到一场可笑的所谓求婚仪式,那个穿着傻乎乎的外套,傻乎乎站在那里的不是戈樾琇还能是谁,十一点,我离开洛杉矶,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来到这里,兜里放着枪,也许我应该用枪把那扇门射成一个蜜蜂窝,枪都对准那扇门了,但介于房子主人是戈樾琇了不起的朋友顾澜生,我收回了枪。”
“终于,那扇门打开了,出来了一个自称在这个房子帮佣的人,她告诉小顾先生的未婚妻就住在那个房间,未婚妻,我没听错,我兜里放着一把枪,我开了六个小时的车,干巴巴等着天亮,还知道她住在别的男人家里,不止一次,想着她穿讨喜的卡通印花t恤和他说晚安,不是卡通印花t恤,也肯定是衬衫裙,也不知道裙摆有没有过膝,过膝还好一点,要是露出膝盖的……该死的,露出膝盖又是露到哪里!”
“我的脾气糟糕透了,我很想用枪口对准某个人,告知‘女士,我现在心情很糟,你说的话让我的心情更为糟,未婚妻?说得你好像十分了解那女人似的,不,不不,女士你压根不了解她,那只是她生我气的一个信号’‘是的,信号,我来找她的速度达不到她要求,话好像跑题了,女士,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现在需要你纠正之前是说法,是戈樾琇,不是谁的未婚妻。’”
“但,还是什么事情没干成,我把车开到你窗前,等着你醒来。”
“我知道你最近都在旧金山,我知道你住在顾澜生哥哥的家,我知道你去看了戈叔叔,我还知道你也去看了鲜于瞳。从前,你总是问我戈叔叔的事情,我和你说再等一阵子,无他,就怕你看到戈叔叔的样子会伤心,现在戈叔叔的状态太糟糕了,那就再等等,起码等到戈叔叔状态好一点点,总之不能太丑,太丑了小疯子看了肯定会特别伤心。”
“至于鲜于瞳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如果可以,我打算等她做完手术再告诉你,如果她不打算做手术的话,她的样子你也看到了,至于以后会不会把她的事情告诉你,我也不清楚。”
烟蒂往着烟灰缸,顿了顿,再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那也是最后一根烟。
点上烟。
浓浓的烟雾把戈樾琇呛得咳嗽连连。
快速掐灭烟,打开车窗,咳嗽还是止不住,他用双手驱赶烟雾,可还是于事无补。
咒骂着,那双手本来是想去拿车抽屉里的杂志,却因太急碰翻了烟灰缸,烟灰缸弹出,怕烟灰缸砸到她,那双手又是一阵手忙脚乱想去接住烟灰缸,匆忙间扫落了手机,烟灰缸和手机一前一后掉落在车垫上。
那双手在空着停滞着,最终,缓缓伸向她,轻触着她脸颊,再小心翼翼捧起。
被动的,她的脸对上他的脸。
烟雾散去,一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像他说的,这是一张写满着坏情绪的脸,若细细去瞧的话,可以窥见眼底的慌张和痛楚。
那声“戈樾琇”带苦带涩。
“戈樾琇,我们回去吧。”
垂下眼眸。
语气故作轻松:“这之前,你先把那件土气的棉袄换掉,太丑了。”
揪着手。
“如果不满意我的解释,如果在心里还生气的话,我有一个好建议,比如,比如呆在我身边生我的气,一个礼拜不够就一个月,一个月……”
轻轻挣脱了他。
“不是因为那些。”死死盯着搁在膝盖上的手,“即使我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但我还是分得清,对于未婚男女来说戒指代表着什么,更清楚在众目睽睽之下,收下戒指意味着什么。”
“所以?”
“那一点也不可笑,你口中可笑的求婚仪式一点也不可笑。”
“所以?”
“所以,现在,我是以顾澜生未婚妻的身份和作为戈樾琇表弟的你,要求祝福。”
“戈樾琇!”
“嗯。”
“戈樾琇!”
“嗯。”
“砰”一声宋猷烈的手狠狠砸在车垫板上,没经过任何停留往烟盒,发现烟已经没有了,手在半空中形成拳头状,拳头这次砸在钢板上。
疼!比她的手砸到还要疼。
艰难地,让自己再发出声音:“当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如果说……”
再次传来“砰”一声。
那是宋猷烈把一个录音器摔到车硬板上的声音。
“不要和我说,这就是你所谓的原因。”宋猷烈无不嘲讽。
戈樾琇打开录音器。
从录音器传来她的声音,第一段是圣诞节前夜从机场回比弗利途中,她大声驳斥贺烟的话,从谴责她爬上戈鸿煊的床间接导致妈妈从楼上掉下来,到后来和贺烟炫耀她和宋猷烈之间的关系,以及她喜滋滋说着那个晚上他数出输入密码错误的糗事,接下来几段都是诸如此类。
原来,贺烟在办公室昏迷是这么一回事。
她的小姨早就做好了应战准备:阿烈,对不起,妈妈太对不起你了,都是因为我,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妈妈知道阿樾任性,但没想到阿樾会这样的任性。
最后,在任性的阿樾一再逼迫下,受不了刺激昏厥在办公室里,你能说这和阿樾没关系吗?阿樾出现在办公楼下被拍到了,时间点正好,你能说这和她没关系吗?
当然,这并不是她的小姨要迫害她,她的小姨高雅得很,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一切事情更具真实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