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急于想去看他的脸。
但,她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像回到年少时光。
那个背影以沉默,以决绝在她和他之间拉起了厚厚屏障。
伸手,想去触摸他。
甚至于想投入他怀里,和他说我什么都不要了。
指尖还没触及他衣摆。
他说:
“以后不会了,这是宋猷烈最后一次为戈樾琇发疯犯蠢,宋猷烈也没多余的精力为戈樾琇发疯犯蠢。”
一慌,想去触及他改成去拉住他手腕:别,我不要……
然而,嘴角却是紧紧抿着的。
唯有紧紧拉住他的手,就希望他知道他明白。
“还想再来一巴掌吗?”他问。
无力松开手。
就这样……
她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眼睁睁看着那扇洗手间的门关上。
傻瓜,傻子,混蛋,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吗?
回头了,你就知道不仅是你一个人在发疯犯蠢了。
他走了,宋猷烈走了。
那她现在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
呆呆站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敲门声响起。
心里一紧,可是他,可是他回来找她了?回来找她,拉着她的手说着土气的话,说戈樾琇我们走吧,我们一起去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好,好,我跟你走。”嘴里喃喃自语,脚步跌跌撞撞。
打开门。
那束冷风迎面而来。
不是。
不是宋猷烈,是顾澜生。
闭上眼睛。
一秒、两秒、三秒。
睁眼,问顾澜生你也想上洗手间吗?
“不是,我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掉进马桶里。”
顾澜生是受了镇长的嘱托,把她带回去拍合照,她可是这个斗牛场维修人员之一。
那天,有五十六人参加合照。
他们站在第二排,戈樾琇和顾澜生一起站在最左边,宋猷烈和张纯情一起站在最右边,中间隔着十四个人,张纯情手里拿着花。
合照会被送到阿帷尼翁的影像加工中心制作成照片,再之后放进莫桑镇博物馆的大事件记录版块,被永久保留下来。
不久之后,外公收到了照片,拿着老花镜,把照片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说坨坨你怎么哭丧着一张脸,说完坨坨,又说阿烈,自言自语说阿烈左边脸颊是怎么了?“被牛尾巴拍到了”她和外公说,这也是宋猷烈在拍照前的说法,发现宋猷烈左脸颊不对劲地是爱丽娜,爱丽娜说英俊的客人你刚刚可是去调戏了那家姑娘?“你猜得没错。”“那她一定长得非常漂亮了?”“这我倒是没注意,我只注意到它头上长角了。”
这是后话。
五十六人中最先离开斗牛场的是张纯情和宋猷烈,戈樾琇和顾澜生最晚离开。
没有沿着来时的道路,而是往郊外的乡间小路,乡间小路只能容纳一个人身位,拿着花张纯情走在宋猷烈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悠闲散漫,和来时的匆匆忙忙形成鲜明对比,乡间小路很美,现在又不赶时间,张纯情很乐意享受这样的状态。
让张纯情暗地里高兴的,是宋猷烈先放慢脚步。
张纯情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去看手里的花束了。
从宋猷烈手中接过花束时就像在做梦一样,直到现在,张纯情还在心里忍不住怀疑,手中的花束是不是真实的。
触了触花瓣,是实物来着。
傻傻笑开。
是实物了,就代表宋猷烈那时说的话都是真的,宋猷烈说谢谢她陪他度过艰难的时日,谢谢她陪他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