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赛第一的头衔让莫斯科队没有考虑到更深的细节,莫斯科的三角进攻是属于一个体系,需要配合才能打出来,而圣彼得堡的双子星为双翼进攻,少了一边的翅膀还有另外一边的翅膀,于是就有了比赛最后阶段圣彼得堡双子星之一打进决胜球,圣彼得堡人笑到了最后。”
十号队员收起了他的冰球棍。
少年脚下的冰刀还在缓慢滑行,绕着中央冰面一圈又一圈,风吹起他的头发,轻舞飞扬,让人联想到罗马的音乐家写给风之子的诗歌:你把我们带到风中,而你踏着云彩而去。
在少年说那番话前,顾澜生是斜靠在广告牌上,那番话后,顾澜生身体站得笔直,连他也不清楚肩膀是何时离开广告牌的。
从那名少年身形判断年纪大约也就十七、八岁左右,如果不是亲耳所听,很难想象那番话会来至于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
少年停下脚步,问:“先生,现在我可以离开了吗?”
十号球员没有回答,拍了拍十号球员肩膀,身体越过,数十步距离,少年停下脚步。
停在那里,没有回头。
说:“先生您也不需要觉得沮丧,06年,齐达内头顶马特拉齐被罚下场,最后法国人泪洒世界杯赛场,在我看来,您比齐达内运气好多了,起码您比齐达内年轻,有的是机会拿回属于您的一切。”
十号球员叫住正欲离开的少年。
“你是从莫斯科来的吗?我……我的意思是说你是莫斯科队球迷吗?你是专程来看这场比赛的?”莫斯科队当家球星语气已经平缓很多,见少年没有回应,呐呐补充,“当然,你不想回答也可以。”
片刻。
“我不是从莫斯科来的,我也不是专程来看比赛,”顿了顿,少年声线沉沉,“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自己长大后会成为一名冰球运动员,但,那是在很小的时候。”
少年走了。
几分钟后,十号球员也走了。
顾澜生从广告牌后面走出。
偌大的冰面上空无一人,铺在冰上的蓝色光芒如梦如幻,让人恍然生出,风扬起少年发梢的画面仅仅来自于一场小憩间的梦,又或者是少时在阁楼时看的一个漫画片段。
抹了抹脸,看了一下时间,刚好半个钟头。
顾澜生迈出步伐,往球馆出口方向。
一出球馆门,顾澜生就检查起他的牛仔裤,那滩湿意看起来没那么明显了,挑了光线较暗的走道,拿出烟。
烟是离开赫尔辛基前夜他的室友塞给他的,“要是邻座的漂亮姑娘不理你,它可以帮你驱赶郁闷。”那位说了。
二十四根烟到了摩尔曼斯克剩下四根,如果按照他室友说的那样,他应该在二十位漂亮姑娘那里碰到了钉子。
挑眉耸肩,顾澜生从烟盒抽出一根烟。
拉着女孩手进入电影院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那些人总是和他说,那是一个有着不光彩历史的女孩,那女孩接近他是别有目的,不久之后,他和那女孩分手了,他离开了家去往陌生的城市,大家都在说他是为情所伤。
只有顾澜生自己心里清楚,他是以这样的方式逃离那个家庭。
点上烟,在尼古丁的辛辣中顾澜生回忆起自己的第一段恋情,现在,他已经想不起和自己牵手进入电影院的女孩的脸了。
这听起来有点不厚道,也许他集中注意力可以想起那女孩的一丁半点。
吐着烟圈,眯起眼睛,脚步慢悠悠,售票大厅眼看在即。
下一秒,皱眉。
此时此刻,顾澜生不敢确定那抵住他后脑勺的是不是枪。
第5章 平行世界(05)
冰球馆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约两米宽的廊道只有顾澜生一个人。
廊道天花板为滚筒设计,这类设计有利于声音传播,从兜里掉落几枚硬币能一清二楚。
当后脑勺上被硬物抵住时,顾澜生心里还是有点惊讶的。
廊道至少有三百米长,三百米长的廊道他起码完成两百九十米,这人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跟着他走了四百九十米的。
抵住他后脑勺的物件为圆筒形,你可以说它是钢笔笔筒,也可以说它是……枪嘴。
顾澜生在维多克房间里见过一把枪,俄罗斯青年告诉他上夜班时都会带上它防身,摩尔曼斯克治安很不好,持枪抢劫案例不少。
在不清楚抵住自己后脑勺的物件是什么时,他能做到地是和大多数人一样,举起双手。
举起双手,半截烟蒂从手上掉落。
走道安静极了,数十米远,售票大厅灯火通明。
顾澜生紧合嘴,等待着。
有两人在走道出口处经过,只是他们看都没看一眼走道,在那两个人经过时,抵住自己后脑勺的物件抖都没抖一下。
如果说,此刻站在他背后是一名抢劫犯的话,那么这名抢劫犯胆子还算不错。
顾澜生可没想过要客死异乡。
他皮夹里还有差不多一万卢布,三张面额为一百的欧元,美元也有点,林林总总加起来应该有十万卢布。
摩尔麦斯克并不是一座发达城市,十万卢布对于一名抢劫犯来说算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他还可以尝试向这位说明自己的情况,他只是这座城市的一名过客,类似报警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比损失十万卢布更不划算的事情。
没等顾澜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