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汐朝跟阵风儿似的,赶忙又跑回藏书阁。
藏书阁静悄悄的,她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正要往右边拐,突然听见身后有一道清脆的女声:
“请问……是赵苑赵师兄吗?”
赵汐朝循声转过身去,就见书架后头,隐隐立着一道浅绯色的身影。应该是隔壁女院的学生了。
赵汐朝这才了然,敢情是过来找赵苑的。如此,她严肃道:“对,我就是赵师兄。”
荷惜声音立马轻快了不少,她欢喜道:“赵师兄,我是隔壁女院的荷惜,听闻赵师兄学识过人,宋先生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师兄的品貌。只是不知赵师兄有什么好的读书方法,可否告知一二?”
闻言,赵汐朝背靠在书架上,单手捏着下巴,摇头晃脑道:“方法嘛,是有一些。首先,要多读书,勤习字,最好将《诗经》、《论语》、《礼记》、《中庸》通读一遍。遇见晦涩难懂的,先记下来去问宋先生。一定别来问我。上课要专心致志,不要逃学,嗯,差不多,就这样,认真勤奋一点总没有错。”
“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赵汐朝微微一愣,猛然惊觉是道男声,她赶忙回头,两手扒着书架往后看,就见赵苑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而荷惜正满脸羞涩的盯着赵苑看。
赵汐朝尴尬不已,对着荷惜巴巴道:“那个,这位才是赵师兄……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
她不待赵苑回话,赶忙缩着脑袋往前面走。身后却听赵苑素来沉稳的声音,却是同荷惜说的。
“你回去将这本《礼记》通读一遍,遇见读不通顺的,要多加揣摩……”
再往后的,赵汐朝也听不真切了。她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额头抵在书架上自我反省。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她以为是赵苑,遂没敢好意思抬头。
突然,有人从身后单手握住她的肩膀,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整个人转了一圈,抵在书架上。
赵汐朝大惊失色,刚要出声大喊救命,唇就被人堵住了。“救命”二字堵在嗓子里,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她是没有任何防备的,两只手被叠在一起,压过头顶。眼睛还被捂住了,什么也瞧不真切,只有鼻尖那抹淡淡的书墨香,挥之不去。
藏书阁内的灯火突然闪了一下,彻底暗了下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手上劲儿突然一松,赵汐朝整个人就滑坐在地。眼睛骤然一黑又骤然一亮,什么也瞧不真切了。她方才为了躲开赵苑,还特意寻了个昏暗的小角落。如此一来,就更加瞧不清楚是何人所为了。
她自己坐了一会儿,赶忙爬起来去找赵苑。只是跑的有些快,迎面就撞到一个人。
赵汐朝往左拐,赵苑往右拐,撞了个结实。
也多亏了赵苑及时将赵汐朝扶住,她才不至于摔倒。
汐朝抿唇看了赵苑一眼,艰难万状的开口道:“赵苑,方才……方才你有没有瞧见什么人,从这里跑过去?”
死一般的沉寂,须臾,赵苑点了点头。
赵汐朝吞了一口吐沫,颤声问:“那你瞧见是谁了吗?”
赵苑点头,他伸手指向左边,肃然道:“瞧见了,也瞧清了。是位很漂亮的姑娘,急冲冲的往外面跑了。”
闻言,赵汐朝这才大松口气,拍了拍胸口,宛如劫后余生:“啊,是姑娘啊,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
☆、41.呷醋啦
汐朝惊魂未定, 背靠在书架上,猛拍胸口, 大口喘气,她偏头望了赵苑一眼, 没瞧见刚才那位荷惜,遂随口问道:“咦?荷惜哪里去了?你不是在教她读书么?怎么这会儿功夫跑来寻我了?”
“她回去了。”赵苑神色自若,淡淡道:“她还让我向你说一声谢谢。”
闻言,赵汐朝忍不住红了面皮, 她摸了摸鼻子, 巴巴道:“不用不用, 说谢谢多见外啊……是吧?赵师兄?”
赵苑不可置否,目光闪烁, 忽然唤了一声:“阿朝?”
“啊?”
“无事。”
若是光线再亮一些,或者赵汐朝足够细心,定能瞧出些许端倪。只可惜她眼下神情恍惚,整颗心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哪里还有闲暇去观察赵苑的神色。
赵汐朝背靠在书架上, 单手捏住下巴暗暗思索。若说她如今是一副少年装扮, 模样俊俏, 生得潇洒风流,有漂亮姑娘瞧上,也不奇怪。
相反, 若没有姑娘瞧上她, 才是真的奇怪了。也许, 方才偷亲她的漂亮姑娘,原是同荷惜一样,是跑来找赵苑的。因着没认清楚人,这才阴差阳错将赵汐朝当成赵苑按在书架上亲了,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亲她的也是位姑娘,也就不存在被人非礼了。幸好,那姑娘生得漂亮,赵汐朝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寻得了一丝安慰。
现在的姑娘诚然十分奔放,且……手劲非常大,个头应该也比她高,大约是位高瘦的美人儿。
赵汐朝默默叹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或者说就没有对的地方。她随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书,轻轻往脑门上敲了三下。
赵苑敛眸望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头痒?”
赵汐朝叹气:“我要拿圣贤书把自己敲醒,生活如此艰难,我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闻言,赵苑不甚自然的偏过头去,留给赵汐朝一个颀长的背影,以及清俊的侧脸。
“阿朝,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若是晚了时辰,母亲又该担心你了。”
赵汐朝点了点头,正要跟着赵苑回去,忽然想起书箱还放在矮桌上没拿。如此,她道:“哥,你先出去等我,我回去拿书箱!”
她像只兔子似的,转身跑进去拿书箱。赵苑伸出的手,渐渐又放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赵汐朝的背影出神,突然一拳打向了书架。
书架震了震,有几本书卷掉落下来,翻开的那一页,刚好是册《诗经》。他从前读过许多书,从书上学得了许多道理,可从来没有哪一条告诉他要如何爱一个女孩子。
他是很笨的,愚蠢到连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赵汐朝都不知道。若非明连在他跟前有意无意提了几句,他到是不知原来自己也会呷醋。
只不过,他乃赵府继子,赵汐朝名义上的继兄。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不该如此轻薄冒犯自己的继妹。于情于理,他都是不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