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子里的衣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可见他是个条理清晰的人。
右下角挂着一排冬大衣,以白灰棕三色居多。另一侧挂着毛衣、衬衫和成套的西装,西服熨得笔挺,似乎是私人订制的款式。下面还有几个抽屉,估计是内衣。
陶希洪仔细看了一遍,才从最上面的隔层里取出床上用品。
再转身时,许江同已经睡着了。他正卧在床里,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左手松垮地搭在腹部,似乎抱着什么东西。
看样子以前没少搂着小萨摩耶睡觉。
陶希洪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放松,一边又埋怨他生病还忘盖被子,轻手轻脚地帮他铺床。
收拾好一切,他满意地关灯,躺进折叠床里。
黑暗模糊了人的感官,卧室的空间似乎变大了许多,两人匀称的呼吸声交织、相互呼应。
在药物的作用下,许江同睡得很沉。
不知道为什么,他来到了一条小巷。黑夜和厚重的雾气包裹着他的视觉,根本找不到巷子的出口。
空间很宽阔,他慌乱地抬起手,想抓住什么东西,却被无名指上锃亮的戒指闪到了眼睛。
那道光很反常,像是刻意的高光,在黑暗的环境里愈发刺眼。
许江同深吸一口气,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声音很熟悉。他飞快地转身,看到一张凹陷、苍白的脸。
许江同吓得后退半步。
“卡洛,你又开始打排球了,果然还没忘记我。”
“这和你没有关系。”许江同努力划清两人的界限。
“哦?”他干瘪的嘴角流出一丝讥讽,目光往下挪,“你结婚了?”
许江同知道他在看无名指的婚戒,不由得陷入沉思——自己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真浪啊,居然搞男大学生。”他又笑了一声,“那小子把你伺候得很舒服吧?”
“我没有……”许江同的脑中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想不出清晰的画面。
“听说他是个运动员?”对方好心地提醒他,声音冷得直刺脊背,“你知道对运动员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许江同,他发疯似的扑了过去,尖叫道:“不行!我不许你伤害他!”
结果扑了个空。那个如鬼魅般瘦削的身影在顷刻间消散,化作一团白雾。
许江同努力去抓那团白雾,手心却在瞬间流入一阵恶心的粘稠感。
他颤抖着摊开掌心,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几个扭曲的血字缓缓浮现——
“i am back.”
“嘭——”许江同猛然翻身,一头撞在了床板上。
好黑……不会又被他砸失明了吧?
许江同一时间感觉不到任何东西,攥紧领口的衣服直喘气。
突然,吧嗒一声,温暖的亮光倾泻下来。陶希洪打开了卧室的灯,关切地看着他:“许江同,你没事吧?”
他死死咬住嘴唇,缓了好久才说:“没事。”
陶希洪看着他失焦的双眼,心想没事才怪。
许江同掀开被子,把头埋在膝盖里,自责地揪住头发。
他梦到了费利克,那个变态在折磨自己的爱人。即使他清楚自己并没有结婚,梦境中的绝望感依旧真实到让人窒息。
“你做噩梦了?”陶希洪坐到床里,揽住了他的肩。
许江同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上,透出肌肤嫩滑的色泽,以及腰腹处的深青色花纹。
他有纹身?陶希洪微怔,但此刻并不是求证的时候。他搭住许江同的后脖颈,试了下体温:“烧退了一点。你感觉怎么样,要不去洗个澡?”
许江同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总算找回了意识,从柜子里翻出一套睡衣:“刚才没吓到你吧?”
“这话应该我问你,”陶希洪悻悻地松开手,“洗澡的时候小心点,别滑倒了。”
“放心。”许江同咬着干裂的嘴唇走出卧室。
温热的流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意识逐渐回拢。他只在花洒下站了一会儿,冲掉身上的汗水,又盯着腹部的伤口看了几分钟。
收拾好燥乱的心情,他穿好睡衣,吹干头发走出来。
陶希洪在客厅等他:“饿吗?我去给你热杯牛奶。”
许江同不想麻烦他,说:“不用了。”
“再加两勺蜂蜜?”
甜牛奶?许江同不争气地咽口水,拉出椅子坐到餐桌边:“那好吧,谢谢。”
陶希洪笑着起身,顺手递来一支消过毒的体温表:“先测个体温。”
许江同听话地把体温表含进嘴里,看他在厨房忙活的身影,突然有了种回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