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小团子除却发髻上绑了铃铛之外,手腕上也有两串银铃铛。
“娘亲!”小团子的声音格外清脆,像沾了蜜一样。
小团子可能不太喜欢黏着她爹,毕竟她爹一天到晚都是严肃这一张脸,没有娘亲温柔。
楚翘朝着小团子张开了双臂,小团子乐呵呵的飞奔了过来,“娘亲,娘亲,吃糖糖。”她手里攥着松子糖,喜滋滋的递到了楚翘的唇边。
楚翘忧心她的小乳牙,问奶娘道:“这松子糖是从哪里来的?”她已经禁了小团子的松子糖了。
奶娘有些为难,但梁时就在花厅内坐着,当着梁阁老的面扯谎,这不是找死么?
奶娘道:“是楚二爷给小姐的。”
楚远已经成婚了,他动作倒是利索,成婚一年便生下了儿子,楚家二奶奶刚出月子没多久又怀上了。这不,眼看着又要临盆,而且他还纳了两房美妾,妾室的肚子也有动静了。
楚远还借此嘲笑过梁时。
梁时每次都是阴郁着一张脸面对他,晚上抱着楚翘折腾够了才舒心。
楚翘生不出儿子,虽说梁时与梁老太太从未说过什么,但楚翘自己有些急了,梁云翼与梁云奇如今在岭南,家中没有男嗣不行。再者,为了她的婉婉,她也必须得生儿子,将来婉婉也能有个依靠。
“婉婉乖,糖糖不能吃,会长虫子的。”楚翘哄道。
小团子很机灵,她当然知道不能轻易吃,所以才过来询问娘亲的意见,得到娘亲的许可,她才敢吃,不然爹爹又会将她提起来训斥她。
小团子面色不悦了,她转头看了一眼梁时,更加忧郁。
楚翘心软,对梁时道:“若不,就让孩子吃一块吧。”
梁时蹙眉,他这人一贯严于律己,这世上也只对楚翘格外相待,其他人都得服从他,更何况这松子糖还是楚远给的。
一想到楚远那种嘚瑟的脸,梁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梁阁老严肃的对小团子说,“不可吃糖,会坏牙。”
爹爹的话总是带有威慑力,府上的人都怕爹爹,连带着小团子也渐渐觉得爹爹是个很可怕的人。
好像爹爹只有在和娘亲在一块的时候,他才会笑。
小团子瞅了瞅掌心已经有了稍许融化的松子糖,又可怜巴巴的瞅了瞅娘亲,撇着嘴道:“就添一下,好不好嘛?”
楚翘的心都快碎了,又瞪了一眼梁时。
小团子是梁时的头一个孩子,人家初次当爹,都是将孩子当做掌心宝,他倒好,愈发的对小团子严肃。
不是梁时心狠到了这个地步,而是这半年以来,他严重发现他的女儿可能与其他小姑娘不太一样……
若是不严加管教,后果不堪设想。
罗一伦过来串门时,小团子也没能吃上松子糖,梁时是铁了心的要严管她。
不过,罗一伦又给小团子带了不少好玩的东西,小团子从中挑选了一把桃木做成的长剑,追着府上的下人一路嬉闹。
罗一伦面露羡慕之色,“梁大人,你这闺女不一般,长大定是女中豪杰啊。”
梁时唇角微动,并没有多言。
罗一伦单独见了梁时,对他汇报了岭南那边的情况,“梁大人,我的人刚送了消息回来,岭南王这一年来一直在修身养性,没有扩张势力的倾向,皇上好像还念及旧情,不打算直接攻打,加之这几年朝廷国库空虚,理应……不会打起来。”
这是梁时想要的结果,加上有梁云翼和梁云奇兄弟两人在岭南,梁时这才松了口气。
若是萧湛再犯,他必除之。
三个月后,花木暖和梁温先后嫁出去了,眼看着就要过年,炎帝这一次是亲自登门了梁府。
楚翘迟迟不欲入宫,炎帝已经等了她太久了,终是没能忍住,亲自走了这一趟。
天色阴霾,似有落雪之兆,空气里已经能闻到年味,但同时也冷的骇人。
楚翘头上戴着雪白色的卧兔儿,身上披了件滚兔毛边的披风,怀中还抱着汤婆子,她在上房堂屋见了炎帝。
梁时也在场。
如今,炎帝身边已经没有旁人了,太皇太后与萧湛都走了,他除却处理政务之外,身边就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无。
越是到年关,他越觉孤寂。
炎帝是站着的,楚翘正要给他行礼,被他一把拖住了双臂,堂屋内的下人都退了出去,炎帝鼻头微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煽情了?
他道:“母后,在朕面前,您又何必行礼,您这是要折煞了朕么?”他似乎有些愠怒。
明明还活在世上,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他?
若非是因为那场宫变,炎帝这辈子都会以为她已经不在了。
如今,起码获知她就在京城,离着自己仅有几里之遥,炎帝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梁时的目光如蛇信子一般扫了过来,炎帝堪堪放开了楚翘,神色有些微僵,但梁时到底是他的老师,即便母后成了梁时的妻子,炎帝也没觉得脸上有多么的难堪。
三人落座之后,炎帝无话找话,从怀中掏出了一本花名册递给了楚翘,“母后,朕要选妃了。”
说这话时,他好像拿出了十足的决心。
楚翘悠然一笑,“皇上也该有皇嗣了,这是你的职责所在。皇上可有自己中意的姑娘?”
热茶腾起的白雾将炎帝年轻的面庞缓缓笼罩,高领大氅遮住了他微微滚动的喉结。
中意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