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墨不过是兵部侍郎,办的事儿却是刑部的差事,到处抓人抄家,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据说,谢池墨手里有一份名单,和通敌有关,皇家几十年来最痛恨的就是越西国,京里有越西国的奸细,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不管谢池墨做什么,皇上明确表示支持,御史台连续有三位大人遭殃,连以墨碇闻名天下的李家都没能逃过去。
谢池墨就是一把利剑,不见血不会收手。
“爹那点事世子爷还看不上,他不是假公济私之人,你让爹收敛些,别招惹他就好。”谢池墨做的事丁婉柔自然都知道,谢池墨到处树敌,令人深恶痛绝,想杀他的人比比皆是,可顾忌皇上,谁都不敢乱动。
谢池墨勇敢无畏,威严冷峻,抓的人都不是清白之人,就连李家,通敌的证据已经落实了,和谢池墨无关。
他顶多是铁面无私了些。
霍氏让丫鬟给她倒杯茶,“我和你爹说过了,你在国公府住得可好,和世子爷关系怎么样?”
谢家当家的是谢正均,但谢池墨性子执拗,真拧起来,谢正均也拿他没有办法,丁婉柔打动老夫人和夫人没错,但谢池墨那儿不能松懈。
谢池墨不点头,丁婉柔就进不了谢家大门。
丁婉柔押了口茶,嫌弃味儿有些重了,皱眉道,“换杯花茶。”抬眉望着霍氏,脸上的笑淡了些。
“我心里有数。”
她住在国公府,每天都去雅筑院看谢池墨,奈何谢池墨身边的侍卫总说他忙,这两个月,她总共见着谢池墨两回,说了不到三句话谢池墨就走了,半点面子都不给她。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雾宁死了,为了谢家香火,他不得不续弦,还有人会比她合适吗?
兜兜转转,他还是她的。
丫鬟摘了几箩筐桃子,挑了几个又红又大的洗干净了端过来给丁婉柔品尝,丁婉柔没什么兴趣,吩咐人收起来,“挑熟透了的给老夫人装一箩筐,二房三房也送些。”
要不是霍氏约她出来,她才懒得来这种地方呢。
乡间土路,坑坑洼洼的,脏了她的鞋。
雾宁兴致勃勃摘了几个,后来,眼神就有些挑剔了,并不是够得着的都摘下来,她围着桃树,一株一株选,看中大的了再唤花婆拿杆子,转过桃树,便看到几个丫鬟摘了几片桃叶盖在箩筐上,丫鬟弯腰,露出腰间的木牌。
雾宁怔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
丫鬟们穿着粉色底子宽衫交领长衣,面容清秀,边放下桃叶边说着话,腰间的木牌随着她们的动作晃荡着。
雾宁眯了眯眼,迟疑的走了过去。
花婆说,京城离这有一个多月的路程,为何,国公府的下人会出现在这,是不是,老夫人也来了?
心思百转千回,她已到了近前,丫鬟们注意到有人靠近,不约而同望了过来,雾宁稳了稳情绪,声音有些许颤抖,“我想问问,你们是谢国公府的人吗?”
明明是她主动离开的,不知为何,遇着国公府的人的这一刻,她本能的想问问谢池墨的消息。
丫鬟们虚荣的点了点头,看她穿着素净,发髻上只佩戴了两只簪子,不由得问道,“你是哪家的?”
雾宁摇头,喉咙滚热得说不出话来。
不远处走来一长眉细眼的丫鬟,肃然着脸道,“丁小姐说挑一箩筐熟透的桃子单独装,送给老夫人吃的,二房三房各一箩筐,做好标志,别弄混了。”
老夫人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熟透的桃子软而多汁,最适合老人不过。
丫鬟注意到雾宁的存在,皱了皱眉,催促丫鬟们动作快些,待会就得回去了。
人走了,才有丫鬟敢小声抱怨,“还没进府呢,就端着世子夫人的架子了,去年还没受到教训呢,要是世子爷不娶她,看她有何脸面在京城活下去?”
丁婉柔刚进国公府的时候还懂得收敛,对下人也和和气气,察觉到夫人的心思后,就认定自己是世子夫人,原形毕露,目中无人,结果去年谢池墨娶了别人,她被撵出了国公府,回丁家后整日以泪洗面,脸面尽失,这回不知怎么回事,丁婉柔又住进了国公府,态度更是嚣张,下人们明面上顺从,暗地不满的居多。
还不是世子夫人就整日拿捏人,真不敢想象,真成了世子夫人,她会嚣张成什么样子。
听着丫鬟的抱怨,雾宁脸色苍白,哆嗦道,“世子爷,要娶别人了吗?”
他说会回边溪是骗她的吗?
丫鬟小心翼翼挑出箩筐里熟透的桃子,眼皮也没抬一下,“能不娶吗,老夫人和夫人三令五申,要不是世子爷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那位早就进府了。”
话完,丫鬟小心翼翼瞅了瞅四周,怕话传到丁婉柔怀里她吃不着兜着走。
雾宁一张脸,血色全无,伸手拉住丫鬟,脸色发白,“京城离这远吗?”
丫鬟正琢磨着让雾宁别把方才的话说出去,听雾宁问这个,一颗心安定下来,能问出这话,可见雾宁不是京里人,这样的话,就不怕雾宁到处乱说,她挑出软的桃子,轻轻放进旁边的箩筐,小声道,“不远,两个时辰就到了,听你的口音还以为你是京里人呢。”
雾宁脸色又白了两分,“两个时辰?不是一个多月吗?”
丫鬟听得一头雾水,指着西边的方向道,“沿着西边官道走两个时辰就到了,坐马车的话,一个时辰都用不了,你没去过京城?”
雾宁脑子懵懵的,这时候,花婆寻着声儿找来,见雾宁和丫鬟说话,她不自主皱起了眉头,脸上却挂着得体的笑,缓缓走上前,扶着摇摇欲坠的雾宁道,“小姐,您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雾宁侧目,盯着花婆,眼神空洞无神,花婆在骗她,为什么?
花婆发现不对劲,想问发生了何事,先一步被雾宁打断,再眨眼,雾宁脸上恢复如常,翘着嘴角,笑得一派天真,“她们摘得桃子又红又大,我问她们哪儿摘的,花婆,篮子可装满了?”
花婆瞄了眼丫鬟,后者心照不宣的没有揭穿,指着前边一颗桃树道,“你家小姐想吃,提篮子怎么够,备个箩筐才行。”
花婆听不出什么,笑着道谢,扶着雾宁回了。
丁婉柔出来,便只看到雾宁的背影,她倪了慢吞吞干活的丫鬟一眼,“还不抓紧时间,我说好了要回去陪老夫人用午膳的。”
为此,天不亮她就出来了。
听着她的声音,雾宁转身望了她一眼,丁婉柔注意到她的目光,冷冷的抬起头,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丁婉柔觉得那双眼似曾相识,一时想不出来,便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