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是国公夫人派来伺候雾宁的,她这会儿出现在这儿,一定是雾宁让她办事,刘贤自然要卖这个好了。
春香盯着他怀里胀鼓鼓的一团,听旁边男子的意思,像是什么图册,她挑了挑眉,“哪敢劳烦贤侍卫。”
雾宁让她买的是女人家的物品,无论如何都不会交给刘贤他们等人的。
刘贤听她语气带着丝怨气,心下不解,记忆里,她可没得罪过这位祖宗,春香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他们招惹不起,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即使有那么丁点冲突,也是忍一时风平浪静,不明白春香的敌意从何而来,敌不动我不动,他拱拳道,“既是如此,我先回去了。”
两马交错而过,春香灵光一闪,挥起手里的皮鞭朝他胸口去,刘贤反应过,一个仰头躲了开,说时迟那时快,趁他躺在马背上的空隙,春香夹.紧马鞍往前,随手探入他胸前,将图册捞了出来。
刘贤面色微变,侧身抬腿,一个纵身跃到她马上,春香骑的是谢池墨的马,马性子烈,平日就认两人,谢池墨和春香,春香刚骑马的时候,刘询等人还窃窃私语过,骂那匹马是个见色忘利的,见着男人,抬着马蹄往死里踢,见是女人,老老实实不动了。
刘贤单脚踩在马背上,马感受到不同的气息,烦躁起来,加快速度朝前跑去。
“把东西还我。”
“不还。”春香是个倔强的,索性将图册塞进胸口,她就不信刘贤敢伸手夺。
招数是跟雾宁学的,雾宁告诉她对付男人要往胯裆拳脚相踢的时候,她举一反三琢磨了许多,她就不信了,她拿他们没有办法。
她动作迅速,一气呵成,看得刘贤皱起了眉头,“还我。”
“不还。”
春香不怕刘贤对他做什么,毕竟上边还有雾宁呢,谢池墨对雾宁的重视程度她看在眼里,刘贤真对付她,她就回去找雾宁哭,看谢池墨偏袒谁。
念及此,她颇为得意的挺了挺胸,阴阳怪气道,“贤侍卫,你莫不是在外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语气无不带着挑衅。
恬不知耻,刘贤只憋出这么句话,但他脑子里还残着丝冷静,春香没有依仗不敢如此放肆,离了京城,国公夫人远水救不了近火,能成为春香靠山的,就只有雾宁了,雾宁......刘贤想,那的确是个他得罪不起的人。
马越跑越快,春香勒住缰绳掉头,意味深长道,“贤侍卫,再跟着,回到军营,你怕是没法交代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刘贤憋得满脸通红,生平头一回,他在女人手里吃了亏,真是奇耻大辱,尤其,看着春香这副模样,真他妈像极了狐狸尾巴翘上天的刘询,难怪他想动手打人。
“哼。”刘贤冷哼声,跳下马,站在原地不发一言,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方才的男子骑马追来,大声道,“贤侍卫,你没事吧?”
“没事,你找刘询问问,谁得罪世子夫人身边的春香姑娘了。”那种图册落到春香手里,不说春香往后如何看他们,传到谢池墨耳朵里,怕是要遭殃了。
男子不知其中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图册被一姑娘抢了,忐忑道,“贤侍卫不抢回来?”
刘贤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男子顿时收了声,拍自己的嘴,讨好道,“瞧我说的什么话,好男不跟女斗,贤侍卫乃正人君子......”
“还不快去?”
“是。”男子骑马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跑出去很远,一颗心还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想传言不假,世子爷身边的一群侍卫,都是阴晴不定不好相处的,今日他算见识到了。
春香应了雾宁会把东西买回去,掉头回军营只是怕刘贤来硬的,她躲在暗处,直到发现男子和刘贤前后回了军营,她才折身去边溪城,边溪城夜间热闹,因着是三国交界,卖的货品琳琅满目,春香没有多待,备齐雾宁要的东西就回去了,经过城门,士兵见她提着包袱,有意为难,春香拿出谢池墨的令牌,快速走了。
若非包袱里的东西不好意思拿出来,她不会暴露身份,可士兵打开包袱看见尽是女儿家的东西,她脸上挂不住。
回到军营,见刘询摇头摆尾的站在马厩前,一脸阿谀奉承,春香心生戒备,跳下马背,将皮鞭扔给鼻青脸肿的刘询,拍手道,“你想喂马给你机会,世子夫人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
刘询接了皮鞭,扭动着僵硬的五官道,“别,春香姑娘,早先是我不识好歹冒犯了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要打要骂都随您,希望您一定不要迁怒别人,都是我的错,我给您磕头了。”说着,双腿一屈欲下跪,走了两步的春香回眸,望着高挂的圆月,纳闷道,“你被人打傻了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毛病......”
说完转身就走,刘询苦不堪言,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上前拉着她衣袖,泫然欲泣道,“春香姑娘,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得罪你是我的错,一码归一码,你就把刘贤的东西还给他吧。”
天知道技不如人是多么悲惨的事,明明再过两日,刘贤就要被送去越西国服侍一帮糟老头子了,待刘贤狼狈邋遢的回来,身心必会受到重创,到时候他借机挑战定能大获全胜,那样子,他就拜托了倒数第一的厄运,成为至高无上的倒数第二,使唤刘贤当牛做马,不料到,刘贤在去越西国之前,竟然还要折腾他一回。
难道今年是他本命?
春香大致明白什么事情了,停下步伐,得意的看着刘询,啧啧道,“刘询啊刘询,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
☆、第33章 梦中情人
罗成将韦安的反常放在心上,谢池墨二十多岁了,老牛吃嫩草,娶个国色天香的媳妇, 作为男子或多或少会嫉妒, 韦安也不例外。
追根究底,都是嫉妒惹的祸,罗成回到原位站定, 身姿凛凛正视前方,对屋内传来的声音不为所动。
“夫人, 奴婢心里明白,不会和韦副将往来的。”春香握着笔, 一边写信一边和雾宁闲聊, 不时拿手挡住信。
雾宁识趣,见春香不太想自己看见信上的内容, 她便坐在一边的矮塌上,地上散乱的图册整理成两堆,一堆是她和春香翻阅过的,一堆还没来得及看的, 她拿腿抵了抵堆积如山的图册, 和春香道,“我眯一会儿,你忙完了叫我。”
谢池墨认为图册暗藏玄机,她想了想,寻思着将所有图册翻一遍,能帮谢池墨的忙最好不过了。
春香点了点头,怕雾宁多想,她主动道,“到边溪有些时日了,奴婢往家里送些消息,免得奴婢娘担心。”
雾宁缓缓躺下,双手搭在胸口,回道,“你倒是提醒我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春香,你说用不用给祖母和母亲写封信?”
春香动作一顿,眼神闪了闪,“世子爷前几日给京城送了信了,老夫人该收到了,如果夫人想念老夫人的话,可以写信,老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世子爷,收到您的信,肯定十分高兴。”
雾宁脑子里闪过那张和善慈祥的脸,微微笑道,“是啊,祖母对我极好,出门前让我回京过年了,只是,我出来了,就不太想回去了。”
回到京城万一遇到故人,她不是自投罗网吗?
春香奋笔疾书,没细听雾宁话里的含义,只当坚持夫唱妇随,谢池墨到哪儿她到哪儿,随口道,“世子爷心系边溪,您跟着照顾世子爷,老夫人心里明白的。”
不一会儿的功夫,春香写完了信,她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信封,两张信纸装进不同的信封,蘸蜡后密封好,快速走了出去,将信交给罗成,叮嘱他找人送回京城国公府,目送罗成离去,她心里才松了口气,写信的事儿不能被谢池墨知道,雾宁心思单纯,不会多问,谢池墨则不同,若被谢池墨发现,她估计没有好日子过。
雾宁嘴巴不够严实,她能做的,便是想法子让雾宁为她保守秘密。
重新回到书房,春香看了看两堆图册,矮塌上的雾宁貌似睡着了,面容贞静安详,她找了根矮凳子坐下,面红耳赤的翻阅起图册来,图册上人物栩栩如生,哪怕自己一个人,她也忍不住脸红心跳,图册千篇一律,不知雾宁心里如何想的,看这种图册能保持心平气和,偶尔还品头论足一番,言语简练,极为精通的样子。
日落西山,天际残的红慢慢褪为灰白,军营外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不一会儿,谢池墨和一群侍卫疾步走来,他没想到书房有人,撩起帘帐,自然而然进了屋,见着屋内的情景,他顿了顿,想阻止身后的人晚了,以刘辉为首的侍卫走了进来,便看矮塌上睡着人,不远处的矮凳子上,春香神色专注翻阅着避火图,嘴里嘀嘀咕咕抱怨着什么。
刘辉几人的视线无一例外的不落在春香身上,春香身后堆了图册,看得出来,是春香翻阅过的,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翻阅男人看的图册不害臊就算了,还喋喋不休,这脸皮,厚得漫无边际了。
就在刘辉等人闪过这个评价的时候,矮塌上的人动了,雾宁翻了翻身,红扑扑的脸颊正朝着他们,如扇的睫毛又长又密,随着她翻身的动作,胸颤了颤,汹涌澎湃,几人不约而同的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