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边掉着眼泪边笑,“高兴嘛!孕妇容易多愁善感,你当过医生,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话音一落,陆逸深帮她擦眼泪的手却顿了一下。
是啊,孕妇容易多愁善感。
她怀着沐沐的时候,在那么艰难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她一个人是怎么撑过来的。
“觉得辛苦吗?”
陆逸深的表情尽是自责。
倪子衿自己擦了擦眼泪,闻言抬头看他,以为他问的是现在辛不辛苦,于是含笑摇了摇头,“一点都不辛苦啊。”
她用手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抚了抚,“宝宝很乖了,没让我吐过几次。”
相比于上次怀孕,这次真的是一点都不辛苦。
电梯在这时盯的一声响,两扇门缓缓打开,陆逸深将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些关于沐沐的问题咽了下去。
沐沐对他们两人来说,是一道化了脓无法愈合的伤疤。
不去提及,让它一直深深的藏在心里,这道伤疤不痛不痒,但是一触及到,那就好比在这上面撒了一把盐。
陆逸深觉得现在不是提及沐沐的时候。
两人出了电梯往文茵病房那边走,病房门口有两个保镖守着,叶子戚也在,看样子有点坐立不安。
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了一眼,朝他们走了过去,步伐慌乱。
倪子衿见状拧起了眉,问他:“文茵姐的状态还行吗?”
叶子戚的神色透着容易察觉的焦虑,摇了下头。
原本落地的石头又悬了起来,倪子衿看了一眼病房门那边,耳边传来陆逸深的声音,“不是说她要见我们吗?”
“对。”叶子戚声音疲惫,“她确实是要见你们。”
说着,他看向倪子衿,说:“想拜托你一件事,行吗?”
“你说。”
定然是关于文茵的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叶子戚感激的看着她,说:“她差不多两个小时前醒过来的,不哭不闹不说话,也不肯任何人进去里面,她这样我很担心,孩子没了这事,她肯定是知道,我现在不确定她是不是知道她子宫也没有了。你是她的闺蜜,如果她不排斥的话,我想拜托你等会儿跟她聊聊天,宽慰她几句。”
叶子戚想,就算是能让她说几句话也是好的。
情绪憋在心里不发泄出来,容易出问题。
他是没法子了,只能拜托和文茵关系亲近的倪子衿。
倪子衿心事重重的点头。
失去了孩子对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致命的打击,文茵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了子宫。
双重的打击,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得过去。
她想,就算文茵现在不知道子宫没了,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的。
到时候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来对面未知的人生?
……
陆逸深和倪子衿进去的时候,文茵醒着,睁着眼睛看着窗户外边,目光说不出的空洞。
陆逸深反手关上门,倪子衿朝病床上的文茵唤了一声:“文茵姐?”
文茵没有反应。
倪子衿心里尤其不是滋味,朝病床那边迈去,握了握她放在被子外面还在输营养液的手。
病房内很温暖,文茵的手却一片冰凉。
文茵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整个人回了神,将目光从窗户那边收回。
她醒来的时候,叶子戚跟她说江城下了两天的雪了,他问她是不是女孩子都喜欢下雪,还说她运气好,江城已经十来年没有下过雪了,她醒来就下了雪。
她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拉紧了的窗帘,说了句:“把窗帘拉开。”
许多天没有说话,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叶子戚没有听得太清楚她说了什么,而她又没有力气再说一遍了。
后来叶子戚是看着她一直盯着窗户那边看,才试探的问了一句:“是不是要我把窗帘拉开?”
文茵没有什么力气的“嗯”了一声。
叶子戚去给她把窗帘拉开。
外面的世界一片雪白,白的晃眼,文茵不太适应这样的光线,半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
叶子戚跟她说了一些话,问她想不想出去看看,堆雪人之类的,如果她想的话,他带她出去,不过前提是经过医生的同意。
叶子戚这么温柔的一面,说实话,她不曾见过,就连在床上他都不曾对她展现过这一面。
他一个风流不羁的花花公子,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什么时候温声细语的跟一个女人这样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