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子衿抿了抿唇,表情紧绷隐忍,童颜的所作所为在脑子里面像放电影一样的过了一遍。
心想,童颜还真是比沈汉卿还恶心。
沈汉卿做了什么事,至少大方的承认。
而童颜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表面上还营造出一个天真无害的形象,将锅尽数甩给别人。
倪子衿想了想,说:“我到底只是猜想,没有真凭实据,警方那边听了我的口述也无法直接逮捕童颜啊。”
贺敬亭很快接话,“不,既然没法走司法程序,那就私下了结,叶家一代单传,文茵流了产,又失去了子宫,如果真和童颜有关,叶家岂能轻易放过她?”
贺敬亭说到后面,嗓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所以,这事是叶家在追究?”
倪子衿问。
听筒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贺敬亭自嘲似的笑了一声:“不然呢?我又没有立场去追究。”
倪子衿搭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神情严肃,心里面纠结异常。
如果说她不恨童颜那是不可能的。
五年前童颜偷了她的设计稿,结果反过来说她抄袭,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被人唾弃。
她回江城的初心就是想揭开童颜的真正面目,奈何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五年前是童颜偷了她的设计。
上次陆氏发表声明揭露童颜抄袭姚青青,虽然让童颜努力营造的假象瓦解了,但倪子衿不觉得自己心里压了五年的那口气出了。
所以,在听到叶家要去追究童颜的责任时,她承认她有私心。
如果她说她百之百分的确定文茵出事和童颜有关,那么,叶家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报复童颜。
只是,如果她这样说了,那她和那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有什么区别?
倪子衿心里纠结,侧头看了一眼陆逸深。
他记得陆逸深对童颜说过,如果童颜需要他帮忙的,他一定会帮,这是他为了补偿童颜失去的子宫。
那么这次呢?
童颜开口了,他会帮么?
手机比较收音,陆逸深没有听到贺敬亭跟倪子衿都说了些什么,但听到倪子衿说的那几句话,他猜到了一些。
眉宇间浮出一丝阴霾,脑海中想到的那个人,让他没由来的生出淡淡的怒意,以至于他没注意到倪子衿在看他。
倪子衿瞧着陆逸深表情中带着淡淡的不悦的样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收回视线,跟贺敬亭说:“到底是不是她我不敢打包票,毕竟我没有看到。”
她终究是没办法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毕竟这是关乎性命的事。
过了几秒,倪子衿又说:“文茵姐会醒过来的,等她醒了,如果是童颜,那不管她再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
躺在床上的陆逸深,在倪子衿说出这句话时,却忽的眯了眯眼睛,一抹锐利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
倪子衿又跟贺敬亭说了几句话,在贺敬亭说要挂电话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出声阻止:“等会儿,我还有件事想问你。”
“你问。”
倪子衿张了张唇,犹豫着,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文茵的妈妈说要告沈念慈擅自切除了文茵的子宫,这事怎么样了?她还是坚持要告吗?”
“嗯。”贺敬亭的声音明显冷了许多,“我会担任原告的律师。”
倪子衿心里百感交集,贺敬亭是有名的大状,在法庭上他向来言辞犀利,角度刁钻,到时候沈念慈岂不是……
倪子衿觉得这挺残忍的,不管怎么说,贺敬亭和沈念慈都是结了几年婚的夫妻,到时候却要对簿公堂。
和贺敬亭挂了电话,倪子衿就听到陆逸深在跟人打电话,她没打扰,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听了一会儿。
但就听了这么一会儿,就让她背脊发凉,很不解,人心怎么会黑暗到如此地步?
陆逸深在跟叶子戚打电话,他没说缘由,只是让叶子戚在文茵这边别掉以轻心,要他和医院商量,给文茵一间单独的病房,并且要派人把守着,给文茵用药的医生护士必须用信得过的人。
陆逸深还说,医生这方面,他可以推荐几个人给他,毕竟他曾经当过医生,还是有那么几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叶子戚不笨,被陆逸深这样一说,便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文茵遇害前后的监控设备坏了,这是医院给出的说法,可是又有谁会信?
在几个小时之内,让医院出面给出这样的说法,那必定是有人不遗余力的要保护害文茵的人。
那人既可以让监控消失,也可以让身为受害者的文茵消失。
等陆逸深挂断电话,倪子衿看着他说:“你觉得收买医院的是逸白对么?”
陆逸深那双深邃的瞳仁里蓄着复杂的情绪,良久,他才“嗯”了一声。
陆逸白为了童颜已经杀过人了,多杀一个人对他来说可能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刚刚要江北找叶子戚的联系方式,给叶子戚打了电话要他保护文茵,他又何尝不是用心良苦不想看到陆逸白再给他自己增添一条人命?
这个弟弟,他从小护到大,虽然知道他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他还是无法对他不管不顾。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