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所述确有其事,只为着讨旁人侧目,多些话料,很是夸大了事实。
虞宸画了现代的坎儿井、气压原理的压水井,吩咐了工匠研制。
如何自个儿事事亲力亲为,不过闲来过问几句,到底能人巧匠大有人在。
是以不过多少功夫,竟真个造出了更便宜的水井,现今儿西郊各户皆用了这井。
虞宸原说不散出去,后打听大梁并无专利一说,是以大开方便之门。
闲话不说,却说虞宓进了迎松院,二太太跟前几个丫鬟皆候在门外,因问道:“到底何事?怎听人说五姐跟三婶闹了。”
知椿拉了虞宓到一旁,细细道来。
原是今儿午后才刚用过饭,五姑娘便一脸泪痕过来。
丫头们皆惊了一惊,待要问何事,她只不理,扑到老太太跟前,求老太太做主。
一番问话下来,虞宸只说昨儿去瞧大太太铺子,谁知几个铺子皆没个老人儿了,问了那新管事,原是三太太提上来的。
她想来或是有何不妥之处,三太太换了人也没甚妨碍,又说想瞧瞧账本。
好歹是大太太留给她唯一一点儿东西,她又大了,如何能两眼摸黑,俗事不知。
谁知那管事支支吾吾,说是账本乃东家之物,到底不能给个外人瞧。
她想来现下铺子乃三婶管着,她可不就是外人了,便不勉强。
只几个铺子皆如此,倒是引了她怀疑,只到底是自家人,不能疑心三婶。
少不得打了空手回来,却说这事儿还未结束,今儿一早外头有个媳妇子,说是大太太铺子里管事的。
虞宸恭恭敬敬请了人进来,那人一见她,却是立时跪下哭说没脸见大太太,到底太太的东西一样没守住。
几个经营的极好的铺子如今已易了主,那账本皆是面上的。
虽说铺子还在大房名下,里头早已空了,一番苦诉,虞宸到底不能凭她一番话便想坏了三婶。
谁知那人却是有备而来,当即拿了账本出来,几个铺子进货如何以次充好、如何拿了中间差价、又有谁搭桥勾线一目了然。
她如何能不信,只万不可冤枉好人,如此今儿一早她便出门去瞧了几个原先大太太手下的管事。
那些人先还不敢吱声儿,虞宸再三苦劝,方说出实话,不想那媳妇句句皆真、字字有理,由不得她不信。
当然这些皆是虞宸说给老太太的,到底如何谁也不能知了。
知椿微叹道:“好歹咱们太太没管多久,又空了这三年,横竖牵扯不到二房。”
虞宓掀了帘笼,进隔间里头,屋内还听虞宸轻泣,“到底三婶辛苦了这些年,便是把嫁妆尽数给了三婶又何妨?我也不是那等不知恩图报的。只可怜跟了母亲好些年的管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头来被东家赶了不说,还背了那偷空的罪。我如何有脸见母亲,就是外头人听说了,咱们府里体面也没了。”
三太太面色发黄,实是没想到五丫头竟有这般手段,到底如今说什么也晚了。
只想如何过了当下,面色也是戚戚,因哀道:“好丫头,说话要讲良心,不是我说大嫂手底下人不好,到底她人去了这么些年。再衷的心能挨到几时,人都不吃喝不过日子的?铺子里的事儿你知晓哪个?我既接手,便容不得那等拿钱不干事的,我也知你想要回嫁妆,好歹跟三婶说一声儿便是,就是立时交还给你又值当什么,何苦想来这话来编排我。”
两人皆以退为进,倒叫人一时不知该信谁的说辞。
二太太静坐在一旁,时不时劝一句,这会子也不开口了。
老太太面色沉沉,瞧了两人好一会儿,叹气道:“罢罢罢,想是我老了,尽些个腌臜事儿不叫我瞧见。五丫头先回去,这事儿随后再议,你也莫委屈,横竖该你的,谁也拿不走。”
虞宸含泪应了是,福礼后退,出来瞧见虞宓,打了照面,谁也未说话。
室内静了一会儿,老太太方道:“这事儿我不妄加揣测,三太太你要心里有数,我虞府的媳妇不难当,可也不易做。”
心知老太太也疑心了,三太太方有些着慌,到底账面上过得去,是以能稍稍镇定,道:“老太太明察秋毫,我再不怕的,到底五姑娘大了,想要回铺子,该说一声儿,如何这般行事?”
老太太冷笑一声,哼道:“你也别插五丫头空儿,我到底不瞎。你什么样儿,这么些年了我瞧的清,只别叫我知晓些什么才好。”
又打发了三太太下去,老太太方道:“到底人老了,也没个清静日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商户人家这么个便罢了。”
原是三老爷不争气,比不得两个哥哥,又是幺儿。老太太不免偏疼,想着给他娶个好媳妇,在她百年之后也好过。
不想十全十美的事儿少之又少,三太太家是京都有名的儒商,口碑极好,府里这才聘了三太太进来。
三太太为人直道,虽有些花花肠子,到底大规矩不含糊,谁想竟是个心气儿高的,万事皆要比一比。
姜府有家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二老爷这女婿虽没要求,到底二太太是他自个儿瞧中的。
二房夫妻两个郎才女貌,般配恩爱异常,屋里没那些个污七糟八的人,日子平顺,三太太瞧在眼里,羡在心里。
这方面比不得,还有其他呢,一想自家财物到底比过了大房二房,在这方面更如铁公鸡一般了。
府里多嘴的婆子常说的,蚊子飞过都得给三太太留下一只腿。
可见三太太敛财到何等地步,要说起来,府里三房家当旗鼓相当,三太太时常从公中搜刮些什么。
老太太不知晓,二太太也只当没瞧见,二房不缺这些个,三房行事,有眼睛的都瞧的见,将来如何,自有理论。
是以三太太在老太太眼里到底还是个知理媳妇儿,这回动了大房嫁妆,听虞宸说起还不少,当真气的动了肝火。
因道:“这事儿,二太太你仔细探探,我虽不信三太太真个这般,到底要给夏侯府个交代。我干净了这么些年,不敢说亏心的事儿从未做过,到底媳妇的嫁妆不动分毫的。待水落石出,谁个牛鬼蛇神,皆真真儿的了。”
二太太忙笑道:“老太太真个糊涂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如何大张旗鼓去查这个,不过遣几个老太太信的过的家下人去瞧瞧。再者我还管过大嫂铺子呢,自觉该避嫌的,又有府里诸事不得闲儿。倒是要辛苦大奶奶一遭,也不用忙什么,好歹有个主子,也少些下头人的弯弯道道。”
大少爷虞伯恩之妻大奶奶杨氏忙站起身笑道:“承蒙二婶子瞧的起我,只我年轻,压不住。如何处理过这个,几下里一头雾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