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烈垂眸不语,景亮眼力见十足地拉走了杰森。
他这才踱步到病房里,盯着床上的人儿发呆。
看着她干枯的嘴唇,他端起一旁的水杯,用医用棉签沾了水,仔仔细细地涂到了她的嘴唇上。
仅仅一个晚上,她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脸上没了血色,嘴唇有些发青,黑发被冷汗打湿,粘在脸颊和额头上,连之前圆鼓鼓的脸颊,都凹陷了进去。
此刻她眉头紧蹙着,似是在做什么噩梦。
他叹了口气,大手帮她把头发捋顺,手触及到她滚烫的额头,心里又是一抽。
她的病来得又凶又急,当初婚前体检的时候,并没有查出什么,只以为是单纯的贫血。
还是那次在军区,时源发现了不对劲,自此之后一直配合中药,却毫无作用可言。
。……
沈觅做了一个冗长又光怪陆离的梦。
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场景,梦里都是各色的光在黑暗中变换着不同的造型,时而如鬼魅,时而如星如火,她立在黑暗之中,不敢向前,也不敢退后,孤立无援地迷失在这茫茫的黑暗里。
耳边传来如同神祗的叹息,绵长又沉重。
张了张嘴,她发出喑哑的声音,蓦地将她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就对上了席烈忧心忡忡的眸子。
脑子昏昏沉沉的,她觉得浑身热烘烘地,如同火烧一般难受。
“醒了?”席烈说着,摁了一下床头的呼叫按钮,不一会儿杨医生便急匆匆地过来了。
“注意休息,一会儿烧退了就可以回去了,开的药按时吃上,注意适量运动。”
检查了一番,杨医生与席烈交换了个眼神,公式化地说着,最终是挂着僵硬的笑容出了病房。
沈觅转了转眼珠子,脑仁有些痛,淡淡地看了席烈一眼,不说话。
脑子一清醒,昨晚宴会的一幕幕就如同潮水般涌进了脑子,她烦躁地蹙起眉,整个人精神游离着,难受极了。
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时间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要不要喝水?你发烧了很久。”席烈见她一点精神都没有,也是心痛的无以复加。
沈觅摇了摇头,闭上了酸涩的眼。
她不想说话,她怕一开口就是质问。
为什么要骗人,明明绑匪没有找到,为什么要骗她,还要告诉她她什么事都没有?
天知道她当时听说的时候有多开心,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就有多难过。
从地狱到天堂,又瞬间跌落地狱。
她心里清楚,席烈是心疼她日日生活在不安和难受中,才想到这个办法来拯救她。
她害怕一开口,就伤了他的一片好心。
可是她好累,这件事循环往复地拉扯着她的心,像是一步步拉她下地狱。
满腔的委屈无处发泄,她怨恨不了他,也过不去自己这关。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陪你。”席烈叹了口气,拉住了她冰冷的手。
他的大手粗粝又温暖,让她忍不住一阵鼻酸,酸涩的眼睛里就要落下泪来。
“别哭。”席烈说着,仔仔细细地帮她擦掉眼泪。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景亮推门进来,冲席烈眨了眨眼。
席烈了然地站起身,“我出去说几句话。”
沈觅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下一秒,杰森挂着个笑脸就吊儿郎当的进来了。
“嫂子,你这样躺着我不习惯,快起来骂我。”
沈觅看了他一眼,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的好心她都知道。
“你等着。”她开口,喉间火烧火燎的,干涩得可怕。
杰森大大咧咧地坐下,“大嫂,你不会就这样一蹶不振吧?不会的吧?看你这么没精神,真是真是让人忧心,不行了,看来我得给你灌点心灵鸡汤,让你振作起来了!”
沈觅蹙了蹙眉,被他咋咋呼呼的脑仁痛。
“嫂子,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啊,人心最可怕。通常遇到那种人,咱们不能跟他们一般见识,那样只会长别人志气,我要是你啊,我就好好的活给他们看看,顺手借助席家的势力,手撕这些妖艳贱货,出一口恶气!”
“欺负了你的人,加倍欺负回去,怕什么,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谁!”
杰森拍了拍胸脯,声如洪钟道。
“再说了,不还有咱兄弟几个嘛,时源会治病,景亮会电子通信,我会打架,陈鸣,陈鸣会开车,虽然他那个技能没什么用,好歹四大天王凑齐了嘛!怕什么,等病好了,我陪着你去正面怼!”
沈觅见他气势如虹,也不好开口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