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山一行人抵达斯德哥尔摩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
机场有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专程接机,记者也不少,还有十几名华人,出现在欢迎的队伍之中。
另外就是使馆方面,大使先生也到场,毕竟这是国人的骄傲。
现场还有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 路作家穿着板板正正的中山装,怀里捧着鲜花,在人群的簇拥下,前面闪光灯闪烁,见证了他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他脸上带着平和的笑容,就像是黄土地走出来的汉子, 透出坚忍和质朴, 和这片生养他的土地是如此相似。
看着这一幕,一股骄傲之情, 从刘青山心中油然而生。
想必当这些照片传回国内,登上报纸的时候,举国上下,会有无数人,和刘青山产生同样的感受。
尤其是刘青山,亲手将路作家从困境中拉出来,又帮助他翻译作品,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世界文学的最高领奖台,刘青山心中也获得极大的成就感。
就在他感慨之际,就听到有人在用中文侃侃而谈,刘青山一瞧, 发言的居然不是路作家,而是带队的耿领导。
你说你这不是喧宾夺主吗?
甚至耿领导手里还拿着几张稿纸, 用抑扬顿挫的声调, 发表着热情洋溢的讲话:
“在国家的关怀和领导的鼓励下,路作家才能取得今天的成就, 相信他一定会戒骄戒躁,努力争取更大的成绩”
话虽然没毛病,但是在这种场合听来,感觉十分别扭。
你跟老外讲这个,老外可不惯着你,组委会前来迎接的约翰松先生,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耿领导的讲话:
“请问这位先生,您是谁?”
耿领导听了翻译的话之后,也是一愣:“我是代表团的团长,我”
记者们更是早就不耐烦:“我们要采访获奖者。”
耿领导只好尴尬地闪到旁边,他有点搞不明白:不应该都是领导先讲话吗?
他哪知道,老外可不惯着你什么领导不领导的,连总统讲话的时候,都敢朝总统扔鞋子。
记者们为主路作家,七嘴八舌,各种问题都抛出来。。
一名记者问道:“王先生,恭喜您获得第九十届诺奖的文学奖,据我所知,您是第一个获得诺奖的华夏人,是这样吗?”
路作家听了翻译之后,便微笑着点点头。
不料那位记者却话锋一转:“据我所知,在您之前,已经有杨、李等华人科学家,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同样都是出自一个民族,为什么这些科学家在国外就可以获奖,而你们华夏国内,却没有科学工作者获奖,只能拿文学奖呢?”
在听了翻译之后,路作家不由皱起眉头:这个记者可不大友好啊。
刘青山也同样感觉到一股恶意,他对国外的记者比较熟悉,知道有些家伙,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
更有甚者,唯恐天下不乱,做出的事情更出格。
比如今年的和平奖,就颁发给了苏联的樵夫同志,还有一届的和平奖,就更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连大使先生,也面色凝重,他从事外交工作多年,自然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只是担心路作家处理不当,引发不好的舆论。
路作家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斟酌一下,这才说道:
“和发达国家相比,目前我国还比较落后,和国外的科学研究机构,存在一定差距。”
“不过我们聪明智慧的中华儿女,从来不缺乏信心和努力,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面貌。”
“并且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两弹一星,就是我们华夏科学工作者的骄傲,胜过任何奖章。”
周围响起了一片掌声,是刘青山等人,在使劲鼓掌,那位耿领导,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不快,巴掌都快拍红了。
国外的记者,也只能跟着鼓掌,他们这才意识到一個问题:
跟一位文学奖的获奖者去玩文字游戏,好像有点自不量力啊。
“各位媒体朋友,作为获奖者亲友团的一员,我要声明一点,诺奖的每一位获奖者,都值得尊重,请大家不要破坏诺贝尔先生当初设立这个奖项的初衷,谢谢配合。”
刘青山终于发声,这种场面要是不控制一下的话,指不定后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毕竟去年的影响犹在,西方国家的傲慢和偏见,从来都未曾消除。
这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太强硬了一点,不会激怒那些记者吧?
耿领导的嘴唇蠕动两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不少记者这才发现刘青山,都不由得眼睛一亮:想不到还隐藏着这样一位大佬呢,稍后必须采访一下。
有刘青山压阵,记者们再也不敢造次,人的名树的影,这位芒廷先生,可不是好相与的。
接下来的采访,就变得友好许多,主要是提问一下文学创作以及个人情况。
毕竟对外媒来说,这些信息都是比较缺失的。
一来是这个时代沟通不畅,二来也是东西方存在着隔膜。
路作家不慌不忙,从容应对,显示了极高的素养。
一名三十多岁的女记者,手里拿着平凡的世界的英译本,请路作家签名。
路作家取下插在上衣口袋的钢笔,欣然在扉页上签上自己的笔名。
女记者微笑致谢:“王先生,谢谢您,我很喜欢您的作品,可是在读的过程中,我有一个疑问,您可以帮我解答吗?”
路作家点点头,这样正常的要求,当然没问题。
“就是书里的主人公,那位孙,真的没有菜肴,只能啃馒头,难道现实中真有这么贫困的生活吗?”
如果是她第一个提出这样的问题,那路作家肯定怀疑对方是别有用心。
毕竟在西方的主流观点中,华夏是个贫穷落后甚至愚昧的地方。
但是如果仅仅是探讨书中的情节,那就不存在其他方面的问题了。
路作家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就像我在写这本书的时候,生活状况也非常窘迫,每天几乎也就是馒头稀粥咸菜,和书里的主人公很相似。”
噢,那位女记者吃惊地捂住嘴巴,她很难想象,一位作家的生活竟然会如此的艰苦。
终于有一名记者忍不住,又开始攻击:“你们的国家实在是太穷啦!”
耿领导在旁边听了,都感觉脸上发烧,心里暗暗埋怨路作家:家丑不可外扬,当着国外的记者,怎么能说这种事情呢?
路作家却浑不在意,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信念:
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