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老侯爷三个儿子,长子为了娶云氏闹到分府而居的境地,三子又是这么个模样,唯有西府那位二老爷算是中规中矩没干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也就难怪侯爷夫妇更偏爱二房了。
“傅昇是个有本事的,虽一直跟在三爷身边,但却并算不是咱们家的奴才,他手中也有自己的生意。”虽沈瑜没再追问,可青溪却又讲了不少,最后方才隐晦地提了句,“这傅昇还有个待字闺中的妹子,叫傅玉,偶尔会到咱们府中来。”
沈瑜原本是漫不经心地听着,及至她提了这一句,不由得一愣。等到又想了会儿,才算是明白过来青溪这暗示,有些哭笑不得。
想来那位傅姑娘大抵是对宋予夺有些意思,所以青溪才会故意提上一提。
“我问他,可不是因着他那妹子。”沈瑜道,“至于她那妹子如何,也不干我的事……你想的忒多。”
“是我多嘴了。”青溪语气中也带了点委屈。
她倒的确是一门心思地为沈瑜好,生怕有人趁虚而入,撬了墙角,只可惜好心用错了地。
沈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先前通义街抢铺子之事讲了,而后道:“我早前并不认得傅昇,没料到如今竟能再见,一时好奇罢了,与其他事情无关。”
青溪先前并没随她出门,故而不知有此事,如今听了之后不由得义愤填膺道:“怎么能这样,未免有些过分了。”
沈瑜也不知她到底是在说李掌柜还是傅昇,便没搭话,只含糊地应了声。
“其实……若您还想要那铺子,倒也不难。”气愤之后,青溪又出主意道,“只要遣人知会傅昇一句,他知道您的身份后,必定会将铺子给让出来的。”
就算不是听命与宋家,他也会给这个面子。
沈瑜倒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并没答应:“不必了。”
她虽想要,可既然先前没抢过傅昇,如今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去逼着他让步。
宋三爷在修齐居呆了小半个时辰,便带着人又离开了。
可说来也巧,恰逢点青来这边寻沈瑜商量生意上的事情,就这么遇着了。点青虽不知道宋三爷的身份,但还是侧身避让,请他一行人先过。
她目光落在最后的傅昇身上后,随即就认出他来,霎时瞪大了眼,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傅昇也注意到了她,诧异地挑了挑眉,但此地显然不适合多言,故而什么都没提。
等他们走后,点青快步进了沈瑜屋中,还未坐定,就劈头盖脸地问道:“我方才过来时遇着了白日里那客人,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在此处?”
沈瑜也没料到点青竟会见着他,惊讶之余,三言两语地将傅昇的身份讲了:“我也没料到竟会这么巧。”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感慨了句,便开始商量绸缎庄的生意。
原以为此事就该这么揭过去了,沈瑜也已经拿定主意要另寻铺子,重新安排生意,可第二日一早,宋予夺竟又来了她这里。
他来时,沈瑜才刚吃了早饭,正琢磨着要不要出门去走一趟,见他来了,起身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宋予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将手中捏着的纸放在了桌案上,向她这边一推:“我特地过来,代人将这东西转交给你。”
沈瑜垂眼看去,被他压在指下的是一张地契,虽还未看清,但心中已经有所猜测,眼皮不由得一跳。待宋予夺移开了手,这才得以看清,如她所料,确实是通义街那家铺子的地契。
“这……”沈瑜连忙抬头看向他,“怎么会在你这里?”
宋予夺投向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而后道:“今日一大早,三叔那边的傅昇专门遣人送过来的。说是昨日不识你的身份,因而唐突冒犯了,特地拿这个来赔罪,也算是物归原主,还望你见谅。”
说完,他又奇道:“你怎么想起来去亲自买店面?若是想要另开生意,让管家去办就是了。”
沈瑜盯着那地契看了会儿,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见她这般沉默,宋予夺倒是回过味来:“这是你自己的生意?所以才不想用旁人。”
“是,”沈瑜承认了,而后道,“但傅昇将这地契送回来,也还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昨日她还想要这地契,可如今却成了个烫手山芋。
“那也没什么,”宋予夺半开玩笑地问道,“还是说,你想同宋家划清界限到这般地步?”
沈瑜心中的确是有这么想过的,可被宋予夺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之后,反而不好承认了。毕竟眼下她人还在宋家住着,若非要扯什么划清界限,未免有些矫情。
宋予夺又道:“话说回来,纵然你想让人把这地契再送回去,只怕傅昇也不会收。”
若真要这么推来推去的,也不大好看,说不定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沈瑜道:“那就劳烦你差使人替我走一趟,至少把那银钱给了他,我总不好平白收他一张地契。”
这地契对傅昇而言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宋予夺也没拦她,只颔首道:“好。”
见宋予夺并没离开,反而满是疑惑地看着她,沈瑜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将昨日之事又大致讲了。
宋予夺怎么也没料到竟会是这么一回事,听完后说道:“是那掌柜太不厚道,傅昇捡了个便宜。如今他既然将这地契送了回来,你就安心收下好了,原本这就该是你的。”
沈瑜低声道了声谢,又亲自去翻了银钱出来,给了宋予夺:“有劳了。”
宋予夺收了银票,也没急着走人,反而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开个怎么样的铺子?”
大抵是没什么正事要忙,宋予夺眼下实在是闲得厉害,除了津西院的事情,如今竟还有功夫来操心她的生意了。
沈瑜犹豫了一瞬,思及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再加上刚承了他的人情,便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讲了。
宋予夺想了想:“你这想法的确不错,若是能办好了,说不准真能成大事,我觉着……”
他竟然还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态度很认真,并不是出于客气的恭维。
但因着太过认真,简直不像是在说什么做生意,倒像是在商量什么两军对战的策略一样。
沈瑜听着听着,莫名觉出些好笑来:“将军也对做生意感兴趣吗?”
对于世家公子而言,大多的目标都是封侯拜将,素来是看不上做生意的,不然宋三爷当年从商也不至于闹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