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京中多少勋贵,哪个点不成公主,偏要点他姐,存的什么狼狗心思不是显而易见?
孟将军府与大绥对抗多年,杀了大绥多少将领,如今议和了,血仇难道就消了么?不愿送自己的公主,就把他姐送过去送给大绥人磋磨,好堵住他们的悠悠之口,同时两国再动兵戈,他姐在大绥,孟将军府还不是拼了命的上战场恪尽死忠?
还好他碰上了裴璟,裴璟非但没有磋磨他,还待他甚好。
思及此,孟初霁朝裴璟望过去,只见裴璟斟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道:“消消火。”
孟初霁刚才还生气,突然就不气了,捧起茶杯,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闷闷地低声道:“谢谢。”
裴璟敏感觉察到孟初霁的情绪不对,笑意微敛:“怎么了?”
孟初霁抬眸问:“殿下,和亲之事是你所愿么?”
孟初霁始终觉得两国之邦交不应维系于一双人身上,这对那一双人来说何其不公平。
莫说女子深受其害,难道男子就快活了么?
裴璟不明白孟初霁为何问这个,默了一下,诚恳答道:“不是。”
孟初霁以为裴璟会扯什么家国大义,却没想他如此坦坦荡荡的答应了,一时怔住,裴璟转眸望向窗外台上,说书先生拍了下惊堂木,讲到和亲公主一路来大楚路上受了多少苦楚,轻轻喟叹:“委屈你了。”
孟初霁本来不委屈,不知怎么地听了裴璟说的这句话,鼻尖一酸,就感到非常委屈了。
裴璟起身从对面绕到他的身边,看他的鼻尖从那厚厚的脂粉下透出一抹红来,惹人怜爱得紧,温柔道:“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孟初霁快要涌到眼眶的泪一下收了回去,恶狠狠地瞪着趁竿上爬的裴璟,不吝恶意揣测他道:“说得好听,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裴璟一想,竟是承认了:“好像也是。”
孟初霁拍桌而起,望离裴璟远一点,半点不想再跟他同席。
裴璟眼疾手快的拽住他的衣角,无奈又好笑道:“怎么说生气就生气,我逗你玩儿的罢了。”
孟初霁拂开他的手,回身冷哼道:“我一个大……我是你的妻子,我们理当相敬如宾,你干嘛一直逗我玩儿,你对我可有半分敬重?”
裴璟一噎,默然无话。
的确,他曾经设想,倘若大楚公主嫁来,他定待她如温水,做到与她相敬如宾两不相厌即可,可是不知怎地一看到孟初霁正经戒备的模样,就禁不住想逗弄他,宛如太后仔细养了多时的那只雪球猫,孟初霁跟它极像。
太后去远清山礼佛,至今未归,那只雪球猫陪伴在太后身边,他好久都没见着了。
……
思绪微敛,裴璟正色道:“是我失礼,以后不会了。”
孟初霁又哼了一声,心想:这还差不多。
裴璟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初霁微昂下颌,重新坐下。
裴璟施然起身,又坐到了他的对面。
戏台上,说书先生讲完了永宁公主跋山涉水来到大绥,与太子成婚拜堂成亲,又拍了下惊木道:
“永宁公主与我朝殿下于洞房花烛夜一见钟情,柔情百转,荡气回肠,伉俪情深,不输旁人,真真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也……”
第15章 15.依你
故事说完,堂下一片喝彩。
众人齐齐鼓掌,大吼道:“好!”
其中不乏夹杂着几许唏嘘,质疑着故事的真实性。
雅间里,金玉良缘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接着各自低头饮起茶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空气缓缓流动,逐渐有凝滞的前兆,孟初霁主动开口:“不知道这说书先生接下来要说什么?希望他能说点有趣的,莫再胡扯。”
裴璟莞尔道:“说书先生说什么全凭听客赏钱,听客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静静想听什么,我点与你听。”
“这也行?”
“嗯。”
“那我要听《凤仙传》。”
孟初霁想也不想地说。
裴璟闻言疑惑:“《凤仙传》是什么传?”
孟初霁神秘一笑:“你听了就知道了。”
裴璟点头应允,招来侍卫让他去赏说书先生几锭银子,让他说一出《凤仙传》。
孟初霁美滋滋的倒了茶水代酒,轻啜慢饮,等着《凤仙传》开场。
说书先生得了钱,清咳了两声,清朗的嗓音里含了几分不好意思,道:“今次,我就要给大家说一出《凤仙传》,讲得是那一代名妓小凤仙,与众多恩客的香艳情史,小儿不宜,大人可要把孩子的耳朵捂住咯……”
裴璟本是要端杯起来,手一抖,碰翻了杯子,茶水洒了一身,可他没顾得上擦,错愕抬眸看向孟初霁,见他一派悠哉游哉,嗔目惊舌。
孟初霁斜觑他,只觉自己出了一口恶气,简直神清气爽,笑着道:“殿下自己点的故事,可得好好听完。”
“我是替你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