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令美点头,将自己的包递给孟兰亭,朝里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
几个打扮光鲜的太太,一边在镜子前理着妆容,一边小声地说话。
“……金太太我跟你说,大家都说是何师长在外头养了人,冯八小姐才和他僵成这样。其实不是的,我认识她公司里的一个人,跟我说是冯八小姐另外有了人,想离婚,被冯老压着,两人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一个穿了蓝色旗袍的太太小声说。
众太太发出一阵惊诧声。
金太太呦了一声:“真的啊?还真看不出来呢,冯八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人?曹太太你的消息准吗?”
曹太太说:“冯八小姐天天交际,上海谁不知道她的名头?应酬的不少又都是洋人。你也知道,洋人最乱了,她看中个人,想甩了何师长,有什么奇怪的?”
“真看不出来呀。我刚前夜才在派对里碰到她,说了几句话,还以为她很正经呢。”
又一个太太说。
里头的太太们,虽然声音放得很低了,但一字一句,还是清楚地传了过来。
孟兰亭心里有点不安,悄悄看向冯令美。
她的脸色很是冷漠,转身走了回来,对孟兰亭微微一笑:“走吧,回去了。”
孟兰亭松了口气,忙点头,正要跟着她转身回去,身后的声音,又断断续续地飘了出来。
“……听说何师长以前是四川山沟沟的什么小县城里出来的,十几岁就当兵,后来考了武备学校,做排长,战场上救过冯老的命,被冯老赏识,后来才得以高攀,娶了冯家的八小姐。说是娶,和倒插门有什么区别?今天他做报告你看到没?他这样的年纪就做到了师长,全国有几个?要不是靠着裙带关系,怎么可能提拔得这么快?”
另个太太啧啧了一声:“这样看来,何师长也是求仁得仁了。冯家女婿谁不想当?能升官就好,戴个绿帽算什么,忍忍也就习惯了。”
“看不出来呀,何师长仪表堂堂,真不像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难怪呢,八小姐看不起他……”
太太们的低低笑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冯令美慢慢地停下脚步,一双漂亮的凤目里,布满阴霾。
“兰亭,你稍等我下。”
孟兰亭吃惊地看着她突然转身,走回到洗手间的门口,站在那里。
四五个太太修饰完仪容,手挽着手,低声说着话,吃吃地笑着,正结伴从里头出来,冷不防看到冯令美就堵在那里,冷冷地盯着自己,吓了一大跳,立刻全都闭了口。
气氛陡然变得尬尴无比。
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使着眼色,一时谁也不敢开口,最后全都看着曹太太。
曹太太仗着自家和冯家有点亲戚关系,赶紧上前一步,陪着笑脸说:“阿美,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巧。你公司最近又出新款吧?婶子过两天去你那里看看……”
“你是我哪门子的婶子,也叫我阿美?”
冯令美打断了她。
“前几天会计跟我说,曹太太你那边赊的账不少了。我小本经营,经不起你们这样。劳烦你哪天有空,先给我去把账给结了!”
曹太太僵住,脸一阵红,一阵白。
另个太太和她交好,见状,赶紧出来圆场。
“八小姐,曹太太也没恶意的。刚才我们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冯令美眼皮都没抬。
“李太太,刚才就是你说我男人靠裙带关系升迁的吧?你可给我闭嘴,待一边凉快去吧!你什么东西,也不照照镜子去,我跟前,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男人是个饭桶,快五十了吧,才勉强混了个准将。你不会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家那个饭桶一样吧?”
李太太面红耳赤,又不敢发作,讪讪地闭上了嘴。
剩下几个太太,早就听说过冯家八小姐厉害,这会儿亲眼见了,更是噤若寒蝉。
冯令美哼了一声:“刚才你们说得不是很欢吗?继续啊。我倒想听听,还能说出点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新鲜事儿!”
太太们纷纷陪笑:“八小姐,是我们嘴贱。你大人大量,别和我们计较,下回再不敢了。”
冯令美眯了眯眼。
“给我听着,嘴贱了,背后拿我开心没关系,我不和你们计较。我冯令美的男人却不行!我今天高兴,没扇你们耳光子,是给你们脸。下回要是让我再听到了,就没这么客气了。”
“是,是,八小姐,我们嘴贱,我们不该这么说的,再没有下回了……”
冯令美的两道目光冷冷扫了对面几人一眼,转身而去。
孟兰亭背过身去,屏住呼吸,站在路边等着,听到冯令美回来时高跟鞋发出的走路声,转身迎了几步,正迟疑着,是不是该装作若无其事免得尴尬,冯令美的脸上,却已不见了方才的怒容,上前挽住了孟兰亭的胳膊,微笑道:“回吧。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
第44章
两人归座,今天竞赛的压轴项目模拟奔袭野战就开始了。
赛道往返两公里,五支队伍同时出发,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阻挡对手前进,同时自己尽快通过沿途所设的所有关卡,先到者为胜,按名次记分,最后,以总分确定今年这场军事竞赛的最后排名。
这一项不但综合考验各战队的作战素质,也考验团体战术合作的能力,分数占比很重,重要性不言而喻。
出发点前,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五支战队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冯恪之向马六朱彪等人最后交待完毕,转头看了眼近旁,压低声:“蓝熊积分垫底,不大可能翻盘了。黑虎和他们后头的人有关系,当心拉拢他们垫背。等下开始后,记住,尽量远离蓝熊的人,能甩就甩,不要被他们粘上了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