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钰还在回府的路上,心腹便带来了消息,“夫人从后院翻墙出去了,属下已经让人暗中跟着,绝不会丢。”
赵南钰闭着眼,毫不吃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护好她。”
“对了,夫人今日去过一次您的书房。”
“知道了,你下去。”
“是。”
马车不徐不疾走在官道上,赵南钰睁开眼,眸中腾起一丝暴戾,隔着车帘,他冷声朝外头的人吩咐,“走快些。”
车夫不敢耽误,用力挥舞着鞭子。
赵南钰下了马车直奔书房,脚底生风一般走的极快,书房里似乎还荡漾着浅浅的香气。
他走到书桌前,两根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留下的和离书,红纸黑字,刺的他眼睛疼。
单薄的纸张在他手中逐渐扭曲,赵南钰一字字的看过去,脸渐渐变白,眉间生出一股子散不去的阴郁之气,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暴躁到想杀人的心。
和离书边上放着他亲手戴在她脖子上的玉佩。
他抖着手把两样东西放到抽屉里,冷笑一声,推开门,嘶哑着嗓子问:“她在哪里?”
亏得宋鸾记性好,她还记得怀瑾住的地方在哪里,怀着孩子她也不敢跑的很快,天越来越暗,算起时间,赵南钰应该已经回府了,若是快一点,也看见了她留下的和离书。
小巷寂静无人,她心突突的乱跳,紧张之余还有点害怕,她一路战战兢兢,眼见着就快到了,巷子尽头忽然出现一帮人马。
赵南钰一袭黑衣,秀致的脸半掩在黑暗之中,他高高坐在马背之上,眉间好似覆着一层薄薄的霜雪,冷若冰霜。
宋鸾腿软,跌坐在地。
赵南钰下了马,踩着靴子一步步靠近她,他半蹲下身子,抬起她的下巴,四目相对,他说:“你这是想去哪儿?”
跑就算了,怎么还往老相好的家里跑呢。
宋鸾一下子就掉眼泪了,无声无息的哭着,一开口就打嗝,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出来的。
赵南钰这个人偏是软硬不吃,多数时候她的眼泪在他这里也不太管用,他将人抱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背,“回去再说。”
起身的瞬间,宋鸾怀里一直抱着的金银珠宝全都掉了出来,赵南钰捡起其中的一块金元宝看了看,扬唇一笑,清浅的笑容里穿透着些许讽刺,“你是不是想当了换钱?”
他指着金元宝底下的印字,摸了摸她的脸,好心的说:“看见了吗?这些都有国库的印字,没有人敢收的。”
赵南钰装模作样的叹气,“唉,你这样即便是跑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他很早之前就开始断她所有的后路了。
宋鸾听得头皮发麻,心惊胆战,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你你……”
赵南钰在她唇上凶巴巴的咬了一口,把人带了回去。
宋鸾被好好安置在房中,她蜷缩着身子,将脸埋在腿间,身体轻颤。
不久后,赵南钰打开了门,端着药走到她身前,高大的身躯遮住她眼前的光,宋鸾抬起脸,眼眶通红,可怜兮兮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抖着声音,说道:“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她做不到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赵南钰心口难受,被重锤敲击过后已经麻木,他说:“你还记得你之前中过毒吗?”
“嗯。”
他下的毒。
“余毒未清,即便将来你和孩子都平安,他也活不长,又或者是天生残疾。”
宋鸾低声啜泣,指甲掐破了手掌心,她却感受不到疼。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没有用。
赵南钰抱着她,一点点的把药喂进了她口中,她乖乖的把一整碗药都喝光了,苦涩的药灌过喉咙入腹。
没多久,宋鸾脸上血色全无,唇色死白,一阵阵疼痛汹涌袭来,像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搅动着她的小腹,她疼的说不出话来。
下身的裙摆被鲜血染红,屋里的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重。
晶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角流出,赵南钰抱着她,心如刀绞,嗓音嘶哑,“很快就好了,不怕不怕。”
宋鸾仰着雪白的脖颈,费力的抬起眼皮,气若游丝,她本来想说一句“我恨你”,想了想,他做的决定那么的理智,她好像没有恨他的立场。
“我好疼啊。我疼我疼死了啊赵南钰。”
他替她抹去眼角的泪,一遍遍在她耳边说:“我在,我在。”
她身下的血源源不断,触目惊心,赵南钰红着眼,“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彻骨心扉的疼痛让她神志不清,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疼着呢?她做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