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欢的心猛地一跳,竟像不受控制般挪不开眼去。
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垂下长睫,闷闷道,“什么时候了,沈相还有心情开玩笑。”
沈初寒轻笑一声,心情似颇为愉悦,搂住她往怀中带了带。
宋清欢抬头望一眼头顶上绷得笔直的软鞭,心里却没有半点放松。眼下他们全靠沈初寒的臂力在支撑。可他方才已经历一番鏖战,就算武功再高,这会也难免有些体力不支。更何况他先前中了毒,还没调养多久,在这么下去,铁定支撑不住。
她神色焦急,不知该如何摆脱现在的困境。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头顶上落下来的箭矢似乎少了不少,大约是黑衣人停止了进攻。
又等了片刻,头顶终于恢复了安静,不再有零落箭矢射来。抬头往上一看,星星点点的亮光也已熄灭,只能看见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露出云层的那轮清月。
宋清欢舒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可黑衣人走了,他们的处境却一点都没好转。
目光在周围看了个遍,却发现越往下,峭壁上生长的树木越少,周边连株落脚的枝桠都没有,只有从崖底爬上来的藤蔓,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峭壁。
往下望去,只能看到黝黑一片的雾气,其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崖底还有多远,看不到下方是否还有落脚之处。
再找不到着力点,万一沈初寒一脱力,他们俩都死无葬身之地!
看清楚他们的处境,宋清欢心内一凉。
难道她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最后竟要死在这个地方?!
心底一阵绝望涌上。
“怨我吗?”
正胡思乱想之际,头顶传来沈初寒低沉的声音。他隔得那么近,仿佛能听见他声带的低低摩擦声,心跳止不住慢了半拍。
微微定了神,宋清欢抬头望去,清冷地笑笑,“沈相此时说这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便是怨我了。”沈初寒神情认真,一眨不眨盯着宋清欢清润的眸子。不知为何,他今夜仿佛刻意避开了“帝姬”的称谓,说话间总似有几分缱绻的缠绵。
明明还命悬一线,可月色迷离,清风醉人,宋清欢竟也有些恍惚起来。清了清嗓子,不去看他灼热的眸光,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平静一些,“我没有怨你。路是我自己选的,自不会怨任何人。”
沈初寒低低“呵”一声,不再说话。只那笑声中,似糅杂了几分苍凉和无奈。
宋清欢咬了咬唇。
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眼下她该考虑的,是怎么脱离这个困境才是。
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思,四下仔细打量着,一双眸子在黑夜中熠熠生辉,清亮水润,如在清泉中洗涤过一般,看得沈初寒心中一痒。
腹部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股躁动,又腾地升了上来。
他从来就不是圣人君子,更何况,他如今怀中抱着的,是他最爱的女人。
三年,他煎熬了三年,如今终于重新将她揽入怀中。若是可以,他真想狠狠亲吻她的唇,狠狠将她揉进骨肉血液之中。
可是他不敢,他怕吓到了她。
他不能忍受再次失去她的感觉,只能徐徐图之。
清月再次隐入云中,四周又暗了下来。本就难以看清的环境,愈显鬼魅阴暗起来。
这时,突然感到身子往下一滑。
宋清欢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原来是沈初寒的手一不小心脱力,握住鞭把的手往下滑了滑。
看着宋清欢仰起的小脸刷地就变白了,沈初寒心中一痛,暗暗生了自责。他好不容易才重新得到她,绝不能让她再次受伤!
运功压下心中的旖旎和躁动,沉声开口宽慰,“不要担心,我还撑得住。我身前有火折子,你拿出来点燃看看周围有没有可落脚之处。”
宋清欢眸色一亮,点点头,一手环住他的腰,一手朝他胸前摸去。手指触到他胸前紧实的肌肤,指尖微微一颤,顿了顿,方才继续摸索起来。
好在她很快便摸到了那火折子。
打开盖子用力一吹,火苗便冒了出来,虽然微弱,但周围瞬间亮堂不少。
她一手拿着火折子,瞪大眼睛四处打量着。
忽然,目光落在不远处,眸中有亮意倏地跳动。
她转头看一眼沈初寒,拿着火折子的手一指,“沈相,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小块伸出来的平地,大约三尺见方。只是表面被密密麻麻的绿色藤蔓覆盖住,又隐藏在山的阴影下,刚刚才没有发现。
那处地方虽然小,但好歹能容两个人落脚,总比现在不上不下吊在这里要强。
沈初寒抬头看了一下软鞭的长度,估摸着若要荡过去约莫还短了点,沉思一瞬,“我用轻功抱着你跃过去。”
宋清欢的轻功不算厉害,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点头应了,低低道,“麻烦沈相了。”
沈初寒“嗯”一声,低头看她一眼,竟是勾了唇角,语气泠然,“若是不抱紧些,待会掉下去,我可再救不了你。”
宋清欢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一愣,没好气应一声,双手环紧了他的腰。
闻着鼻端馨香,感受到胸前温度,沈初寒这才满意地笑笑,在她耳边呢喃一声,“准备好了。”
说罢,握住鞭把的手猛地一抖,将缠绕在石头的结抖开来,然后双足在崖壁上一点,运功朝那处平地一跃。
落地的瞬间,他飞速抱着宋清欢往里转了半个圈,将本该后背着地的宋清欢迅速翻了个身,护在自己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