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摇摇头:“不是,戴上这个,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啊?”
沈越见她没选面具,干脆随意拿起一只马面盖到她脸上:“去了你就知道了,一个很美的地方。”
周梨这才明白,沈越去买两只面具的意义,待会儿纵使在街上遇见熟人,也很难分辨出他们来,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带好面具,上了岸,汇入长街的人潮。
街上近乎人人都戴着面具,在这纷繁灯火里,若同行的人走散了,很难再寻找到彼此。
沈越将就周梨的脚速,特意放缓了脚步,但由于街上穿行的人实在太多,很快,他们便被人群冲散开一定距离。
两人心下皆是一慌,隔着人群一瞬不移地望着对方,深怕稍微挪动一下视线,便再也寻不到对方踪迹。
挤着人群向彼此靠近。
靠近后,沈越道:“你的手帕呢?”
周梨有些疑惑,但还是将手帕掏了出来,递到沈越面前。
沈越伸手,提起手帕一角,又将末端放入周梨的手心:“抓好。”
周梨愣了一下,旋即收拢手指,深怕手帕跑了一般。
见周梨抓牢了,沈越这才放心地转身,缓缓走去。沈越走在前面,牵着周梨,隔着一张帕子。
他们再也不用担心会于这人潮涌动的长街上弄丢彼此。
周梨一双清眸躲在面具后窥探身前人,他身形挺拔颀长,肩背宽阔,捏着手帕角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招示着他指尖的力道。
若那只手握住的是她的手,恐怕会捏疼吧。一张帕子何必那样用力。
转而又想,三叔是永远都不可能与自己牵手的,他那只手,日后只能牵他的媳妇。
面具下,她咬了咬唇。
沈越牵着周梨,穿过大街小巷,最终拐进一处静谧的巷子,周遭的喧闹才算远离。
巷子内光线晦暗,周梨辨认了许久,才认出这是哪里。
巷子尽头是庠序书院。
周梨不免疑惑,三叔带她来书院做什么?这大晚上的。
走到书院门口,大门紧闭着。沈越放开了手里的帕子,走到门边,轻轻叩响了门板。
未几,里面想起老者沙哑的嗓音:“谁啊?”
沈越脱了面具:“吴伯,是我,沈越。”
门打开了,吴伯从门内探头:“沈夫子,中元节不去逛花灯,又来书院看星星啊?”
周梨闻言,疑惑不已。看星星?
沈越冲吴伯点头:“打扰吴伯了。”
吴伯再朝门外看了一眼,才发现沈越身后,还站着个比他矮一头的“马面”,瞧那衣衫身形,应该是个姑娘。
吴伯意味深长一笑:“那你们快进去吧,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好。”
沈越道了谢,引着周梨进了书院门,随后一阵穿庭过廊,最终到达一处阁楼顶端。
此处无他人,周梨摘了面具,四下打量,问沈越:“三叔,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沈越走到阁楼中间的一架千里镜旁,冲周梨招手:“阿梨,过来。”
周梨走过去,沈越先调整了一下镜筒弧度,再自己凑上去试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便示意周梨。
周梨哪里见过这东西,狐疑地学着沈越刚刚的姿势,把一只眼睛凑到镜筒前。
“这边眼睛闭上。”沈越道。
周梨依言闭了眼。
然后,便自那长长的镜道里,看见了不一样的星空。
星星们仿佛更大更亮更近了。周梨兴奋起来:“哇,这些都是星星吗?”
沈越勾了勾唇角:“当然,这叫千里镜,千里外的景色,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仿若近距离接触。从前我在京州的书院念书时,那里有一座制作更精良的千里镜,我每每心情不佳,或者念书念烦了时,就会跑去看星星,欣赏这浩瀚星空,心情就会慢慢变得平静。”
“哇,这些星星原来都是这么大的吗,我还以为星星最多也只有眼珠子那么大呢。”周梨将脸埋在镜筒上,恨不得钻进去用手抓一把试试,看看能不能抓到一颗星星。
沈越笑了:“其实星星比我们想的要大许多许多,你看,我还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大。”
沈越站在周梨身后,下意识弯腰,双手伸过周梨两侧,握住镜筒调整,他高大的身躯笼罩下来,将娇小的女子尽数囊括。
周梨只觉背上一热,像是突然被一床棉被罩住,耳畔被一阵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轻抚了一下。
她诧异转头,鼻尖悠地触到沈越的脸颊。
一时间,星河斗转,空气凝滞。
沈越只觉醉意席卷,脑子里糊成一片。
周梨先回神,一点一点向后挪去,谁知,身后的手臂并没放行,握住镜筒的手反而更加用力,青筋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