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已是三司会审的第五日。
大理寺公堂。
大理寺卿彭渡端坐上首,主审此案。
同坐于公堂上的,还有新任京兆尹,也就是二皇子封羡。刑部尚书等几位刑部官员,以御史大夫为首的御史台几位官员。
值得一提的是,御史台来人,还有破格列席的监察御史,左相府嫡长女王静宜。
前京兆尹高进如今被审查中,立在一旁。
此案并不复杂,经过前两审,已摸清了脉络,不过对于案件的性质,众说纷纭,没能下个定论。
大理寺卿看向刑部尚书杨震,
“杨大人,昨日你们刑部提出,此案应定为互殴?”
刑部尚书杨震开口道:
“嫌犯在骚扰调戏女子时,女子用酒坛砸伤了嫌犯的头部,这才激怒了其余几名嫌犯围殴几名女子。”
“之后两方都有动手,虽然力量悬殊,但动武在先的的确是女子,本官认为,应定为互殴。”
杨尚书话落,公堂内沉默了一瞬。
他们都清楚,这案子,太子命严查,左相一派又想要将事情摁下去。
此案的走向,关乎朝局博弈。
而刑部的提法,仅仅只是从刑律的角度解说?还是为那几名嫌犯脱罪?难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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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公堂上,一道女声突然响起。
身着一身青袍官服的御史台监察御史,王静宜跨一步走了出来,向上方几位主审官员作了一揖,而后开口:
“几名嫌犯不止用拳脚,还有酒坛,碗碟等凶器击打女子的头部、腹部等致命部位。”
“互殴?下官认为,这是故意杀人都不为过。”
刑部尚书杨震同左相王显私交不错,他没料到左相府这位大小姐竟会出此言语,她不是应该来为主犯李家公子坐镇的吗?
杨震皱眉道:
“可毕竟那几名女子受伤不算太严重,反而是嫌犯几人还靠着参汤吊命。”
王静宜直视刑部尚书杨震,
“那是因为太子妃及时阻止,若是再晚一步,那几位姑娘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可活。”
场中众人都有些惊讶,这王大小姐将情况说得那么严重,是还嫌事情不够大?
季木看着立在他侧前方那名背脊挺直的女子侧颜,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王静宜可不只是大义,而是真聪明。
这个案子,有太子和太子妃插了手,本就不可能再压得下去。
王静宜这是大义灭亲,为左相府表态。
况且,还有这几日他和王静宜一同查出的另一桩案件。
只是不知谢统领那里进展地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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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堂上又是一瞬间的静默,气氛有些僵持。
王静宜再度朝主审官员作了一揖。
“既然这个案子下不了定论,下官今日再提一提另一件案子。”
公堂上的众人心头都是一紧,难道还真让王大小姐查出什么?
虽然太子让严查,他们可都只是将重心放在眼前这个打人案上,没敢真往细里查,若事情拖上一拖,等太子和太子妃忘了这事,那便可几边都不得罪。
王静宜向众人开口道:
“下官这几日从京兆府查到一封往年的卷宗。”
“去岁春,在上京城南郊,有一起调戏女子案,那案子里的三名受害女子,也是被调戏反抗后,又被调戏者施暴。”
“奇怪的是,在那个案件的审理过程中,证人中途改了口供,否认最初指认的几名嫌犯,改口说是几个流民对女子施暴。然后便不了了之了。”
“好巧不巧,那名证人最初指认的嫌犯,正是今日案件中的几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这话让公堂上的众人又是一惊,不过往年的案子,既然已经结案,那翻案的机会不大。
王静宜看着垂眸立在对面的京兆尹,继续开口:
“下官实在是好奇,便同季大人前去查了当初这案子的事发地点,也找到了当初那位证人和受害者家属。”
“卷宗里结案中说,三名受害者,一个轻伤,两个重伤,皆在治疗痊愈后回家。”
“但我们去后发现了什么,是两座已经长草的坟头,和一位下身残疾,被毁容了的姑娘。”
虽受害者家属和证人闭口不谈,但多亏了南衙禁军谢副统领带人套出了口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