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班?”颜卿坐起身,靠在床头,揉了揉不甚清明的头,把手机放在另一只耳边,“我看你是被你姐揪去……我靠!”
她突然从床上坐直了身子,“现在几点了?”
“十二点啊!知道你十二点之前睡觉没有要人命的大事谁敢吵醒你。”
颜卿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拉开窗帘。
深吸一口气。
好一个阳光明媚。
颜卿笑的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可惜办公桌前的颜斯斯文的又拿过一个文件继续看起来,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办公室静的让人发慌。
她干巴巴笑了一会儿,“哥,生气归生气,咱们不能动不动就把卡冻结了是吧?银行整天得多累啊!平白给人家添麻烦。”
“现在几点了?”颜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从堆成小山的文件中抬起头。
颜卿咬了咬牙,这张脸,真的是斯文败类本类。
她心有戚戚焉,老老实实回答,“一点。”
“九点到一点,四个小时,你就算是爬也爬来了。”
颜卿摸摸鼻子,讪讪一笑,“这不是……睡过头了吗?”
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国交通现在不允许爬行动物上路。”
颜斯放下手中的笔,薄唇抿成一条线,“颜卿。”
“在!”懒散的身形立马立正站好,宛如路边挺拔的白杨,然而芯子里还是个懒散的样子,不一会儿松了劲。
颜斯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恨铁不成钢的皱着眉,“你到底要浑浑噩噩到什么时候?”
颜卿嘴角的笑僵住,脸色冷了下来。
变脸速度之快,放佛她脸上只是挂了一层随时变幻的面皮,内里什么样谁都没有办法透过那层面皮窥见。
“已经过去四年了,你为什么还揪着过去不放?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颜卿语气冷硬,刚才明媚的脸阴郁下来,四年前的事是两兄妹间永远的隔膜,提不得,碰不得。
“卿卿,我当时确实做的过于鲁莽,但真的是为了你好……”向来说一不二的颜斯在她面前软了语气。
颜卿冷笑一声,“那我真是谢谢你了。”
为了她好这句话她听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之前还会跟他吵,看他一副有怒发不出的憋屈模样。
现在。
懒得理了。
颜卿砰的一声甩上办公室的门,面对看过来的目光和悉悉索索的谈论声,嘴角又扯出一个慵懒的笑,眼中的寒意还没有褪去。
她开车一路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来到警局。
刚踏进门,一个不明飞行物就飞到脚边,她低头看去是一个硬硬的文件夹,警局里面里面鸡飞狗跳的,没有人抽出功夫理会她。
有对夫妻正在闹离婚,男人孔武有力,女人娇娇弱弱的,脸上带着淤青,手上胳膊上脖颈上都是伤,额角上补了一块白纱布,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丝。
旁边还有对女人苦口婆心劝慰的老人。
嘴里在说着孩子,丢人,忍忍之类的字眼。
男人瞪着眼睛随手抄起手边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通通往女人身上砸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女人闪躲着流着泪。
颜卿往门框上一靠,稀奇的看起热闹来,这家长里短的扯皮现场她还没见过。
这男人一看就是惯犯,那熟练程度,往哪打都拿捏的很好,知道哪里不会留下伤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否则男人肯定不会这么暴怒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眼看着夹在中间的言辞趁着混乱给了男人一拳,然后甩了甩拳头又继续一边假模假样的劝架一边十分刁钻的把拳头往男人身上招呼。
警局里乱成一团,言辞从混乱中挣扎出来,还顺带踹了男人一脚。
真不知道是在劝架还是在打架。
也不怪言辞脾气暴躁,每天面对这么些个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破事,今天老王家门口的葱被偷了,明天老李家小孩把邻居家的狗给踢了……
杂七杂八的事全都涌到警局里,归他们管的,不归他们管的全都闹腾腾的找上门来,大部分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在警局大打出手,整天处理这些事,搁谁谁也唐僧不起来。
颜卿突然笑出声。
这声不和谐的笑恰巧被刚拔身而出的言辞听到,看向她。
“你怎么来了?还不到提车的时间,这里忙着,下周再来。”言辞见了她就开始赶人,生怕这不安常理出牌的祖宗再掺上一脚。
颜卿背着光,眼中带着难得的一本正经看向他,声音不大不小,“我想你了。”
话音刚落,警局里打架的,劝架的,哭的,吵的,闹的,像是被什么人按了暂停键,全都僵在那里。
“看个屁!继续!”言辞朝身后吼了一嗓子,乱糟糟的背景音乐继续奏起来。
他靠近她,毫不客气的赶人,阴阳怪气道,“难得您特意跑一趟说这些废话,现在说完了?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颜卿给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逆着风飘在高速上的形象,那份野性和洒脱让人羡慕,却始终给人一种不牢靠的感觉,她那一声声慵懒勾人的调子里像藏了什么东西,是他少有的看不透的人。
他虽然脸皮比城墙厚,但也不至于被她三两句话撩拨的找不着北,通过家里过了明路跑这来充正宫娘娘的不少,一群狐朋狗友往他怀里塞人也不少,千娇百媚的,清纯可人的,这种事多了,身上的性子也不拘着,风月场里也算是如鱼得水,但从来没有一个入了他眼,近的了他身的,大部分时间把自己扔在灯红酒绿中拼命吸着烟,或者就着冷风在江边把自己吹成一个傻逼,脑子里都装着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