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程千叶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身为女儿身,若是身边没有一个知道实情的人,有些时候是很不方便的。我需要天香这样一个妻子,在我的身边。”
“您,不可插手。”她慎重的补充了一句。
“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这位公主便算了。但我怎么听说……”杨太夫人神色闪避了一下,“你宠信了一个男子,据说是一个奴隶”
程千叶坐直了身体,努力压抑心中的不耐烦:“我既为君,能坐拥这家国天下,自然也能拥有自己喜欢的人,难道母亲想让我孤守一生不成?”
杨太夫人吃了一惊,她下意识得就解释道:“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程千叶收敛了一下情绪,起身尽量温和的同杨太夫人告辞。
到了此时此刻,这位杨太夫人才突然惊觉,分别了这些时日,记忆中的那个总是挽着她胳膊撒娇的女儿,早就在自己没有看见的腥风血雨中,蜕变成了一个气势逼人的君主。
她已经有了自己夫君当年的王者之气。
即使没有发怒,也没有高声说话,只是坐在那里略皱了皱眉头。都会让人下意识得觉得惶恐。
程千叶回到自己的行宫,招见了张馥和贺兰贞。
“明日,我将在朝堂上廷议发兵支援汴州之事。此事阻力肯定不小,你们二人要做好准备。”
贺兰贞抱拳道:“卑职稍后回家,便联系卑职的叔父,尽量说服我贺兰氏一族及亲眷,支持主公的决议。”
程千叶点了点头:“这就是我没有让你先回汴州,而把你一起带回来的原因。”
她又看向张馥。
张馥施礼道:“舌战群臣,微臣倒不怯阵。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皱眉道:“国内久不修战事,仓促之间,确实调不出善战之师。虽各大家臣在封地上拥兵自重,但他们却绝不愿意为了国家调拨自己本部人马。去一个自己获不得利益的边远之地征战。”
“我有一个想法,你帮忙商榷一下。”程千叶道,“我想用奴隶,作为部队的主力。”
“奴隶?”贺兰贞和张馥面面相觑。
“主公容禀,奴隶比不上正规军队,在战场上行动素来迟缓无力,只能充做苦力,或是送死的先头部队。若作为正规军队,奴隶是没有什么作战能力的。”张馥婉转劝说。
程千叶从抽屉掏出一卷写满文字的纸卷,慢慢展开来:“这是我参考先贤们的思想,制定的军功制,你好好看一下,我意已决,要用它取缔这让我厌恶的奴隶制。”
张馥和贺兰贞举目一看,那卷文字的第一行写到:凡战,皆以军功相君长。得一首者,除奴籍。得十首者,赐爵一级。
☆、首发
晋国原本只是一个边陲小国, 在程千羽、程千叶的父亲晋威侯手中方才新兴崛起。所以即便是国君所居住的宫殿, 也没有过度的奢华轩丽, 只是胜在恢弘大气而已。
宫墙之下,几个年轻的宫娥偷闲玩丢香包的游戏,那小小的香包在空中高高划过一道弧线,在几声清脆的“哎呀”声中, 挂在了桂树的枝头。
身着曲裾的宫娥们围在粗壮的桂花树下,昂起头看着那枝头的香包。
“怎么办呢?”
“太高了,够不到。”
一个黑衣男子,单足在树干上轻轻一点,揉身一探, 那个香包便掉落下来。
宫娥们捡起香包, 回首看那个已经远远离去的年轻背影, 悄悄的议论开来。
“看见没,就是他。”
“主公的新宠?听说是个奴隶呢?好像没有萧绣和吕瑶那么漂亮。”
“我觉得很英俊啊, 个子又高, 冷冰冰的, 独来独往, 像是一匹孤独的狼。就是这样才迷住主公的。”
墨桥生来到程千叶所在的寝殿,跪地行礼。
程千叶正在案牍前奋笔疾书,头也不抬的说道:“起来,给你搭了张小床,晚上你睡那里。”
墨桥生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 轻轻唤了句:“主人。”
“怎么了?”程千叶停下笔,抬头看他。
“我……”墨桥生回避了一下眼神,“此乃后宫。”
“你怕别人非议你?”
“不!”墨桥生抬起头,“我是怕有损主人的声誉。”
程千叶笑了笑,继续低头写字:“我的声誉反正就那样了,萧绣以前不是也经常待在这里。”
“我这次回来,有很多不容易的事要做,你在我身边护卫,我会安心一点。”
程千叶搁下笔,冲他招招手,“你过来。”
墨桥生来到桌案边,程千叶给他看写好的卷轴。
“凡战,皆以军功论君长,得一首者,除奴籍。”
轻轻念出这句,墨桥生忍不住伸出手指,按在那端方的字迹上,手指轻颤,心跳砰砰的加速起来。
“喜欢吗?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所有和你一样的奴隶所做的。”
墨桥生看着案牍前长身而立的那个人。
那人的眼中亮着点点的光,温声细语的说话,那每一句话,就好像燃烧的炭火一般,一句句地落下来,烫在了自己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