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梁健没去省政府。他想休息一天,陪霓裳一天,顺便也想一想,接下去该怎么做。张省长昨天的话,很对。舆论确实可以借势,但不能依赖。
之前在凉州的行动,梁健过于依赖了一些。而他这一天的休假,却没能休完。中午时分,凉州电视台开始直播陈昌国给遇难家属发放补偿金的新闻。
也不知道这陈昌国是不是故意的,补偿金发放到快结束的时候,他又和上次一样,捧了梁健一把。梁健在电视机面前,听到他的那句话,顿时有种骂娘的冲动。
之前的一百万,虽然数量也比较大,但相比较于有些事来说,这一百万还不够资格做文章。但这一千万就不一样了。
梁健立马给褚良打了电话,问:“这陈昌国是怎么回事?你没跟他说,这一千万是贺健翔拿出来的吗?”
褚良无辜地回答:“说了啊。我还把那份贺健翔签了字的文件发给他了呀。”
梁健听后挂了电话,给陈昌国打了电话过去。第一个没接,第二个,梁健看到陈昌国从电视镜头里走了出去,然后他听到了陈昌国的声音。
“梁主席啊,你好。你看到电视了吗?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了。”不等梁健说话,陈昌国就说了一长串。
梁健忍着怒气,问:“那份贺健翔签字的文件呢?这一千万是谁掏的腰包你不清楚吗?”
陈昌国一愣,说:“可是,那贺健翔是这次塌楼事件的罪魁祸首啊!要是说这笔钱是他的,估计这些家属的情绪就不会这么稳定了。”
“家属的情绪怎么样是需要你去想办法的事情。但事实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钱是贺健翔的,就是贺健翔的,不会是我的,也不会是你的。也不能是我的,或者是你的。一千万,可是足够我们两个蹲上个无期徒刑了!”梁健最后的话,有恐吓的成分在里面。陈昌国作为一个干部,应该清楚,但依然被吓得不轻。忙说:“梁主席,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马上去办。”
之后,陈昌国到底怎么办了,梁健没有看到。因为他被一个电话,叫去了省政府。华剑军的办公室,不仅有张省长在,还有纪委书记在,夏初荣也在,梁健到的时候,他们三人正坐在沙发上,华剑军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不好。
梁健进去后,路玮霆没泡茶,就关上门出去了。华剑军毕竟比他大好几级,梁健虽然恨他,但面子工程总要做,喊了一声华书记,然后恭谨地站在那里,等待他发话,姿态挑不出一丝毛病。
半分钟时间,华剑军愣是没说话。甚至都没抬头看梁健一眼。张省长有些看不下去,开口打破了沉默:“梁健,今天中午凉州的新闻看了吧?快跟华书记说说这一千万是怎么回事?这种事,虽然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怎么也得给省里汇报一声对不对?这样的话,我们太被动了。”张省长的话,听着像是责备,实则是在维护梁健。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将梁健的责任卸去了一大半。最后只是一个让领导陷入被动的,不算是责任的责任。
张省长这么一开口,将梁健的责任几乎摘了个干净,华剑军自然就坐不住了。他抬头开口:“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一百万可以,这一千万可不是小儿戏。梁健,你也是一个正厅级的干部,虽然位置上还没跟上来,但级别已经上来了。你应该清楚,这要是干部贪污受贿了一千万,该判多少年!”
梁健回答:“这一点,我清楚。”
华剑军看着他,冷笑一声,说:“既然清楚,你还这么大胆子。你是怎么回事?”
梁健看着他,毫不怯弱,也毫不退让,平静回答:“这跟我胆子大不大有什么关系,这一千万是贺健翔主动要补偿给那些遇难者家属的。”
“贺健翔是此次凉州塌楼事件的主要责任人,在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之前,他的所有资产都应该要进行冻结,你怎么可以……”华剑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健打断:“冻结资产是组织上的事情,我插手不上。现在一千万已经到家属手上,只能说明,组织上冻结资产的速度太慢。而且这也是贺健翔自己心甘情愿的事情,我想拦也拦不住啊!华书记要是不信,可以让我跟贺健翔见一面,我们当面对质一下。”
提到跟贺健翔当面对质,华剑军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梁健并不能完全肯定。华剑军说:“他现在正在接受审讯,不能见你。好了,这件事无论怎么样,是你失职在先,你回去将关于这一千万的来龙去脉写一份报告。至于对你的惩罚,我会和张省长他们讨论了之后,再决定。”
梁健就这么被赶出了办公室。路过路玮霆办公室门口的时候,路玮霆从办公桌后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身子动了动,却又重新坐稳了。似乎是想站起来送他一送,却又停了下来。
梁健并不在意。他走到电梯门口,没有立即走。他站在那里想之前他提到与贺健翔对质的时候,华剑军眼中似乎掠过了那么一丝不自然,梁健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些担心。他想了想,给姚松打了个电话。
“你知不知道贺健翔现在被关在哪里?”梁健问姚松。
姚松说不知道。梁健又问他,那能不能找出来。姚松说他试试。喜欢我,可以关注我的个人微信公众号:行走的笔龙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