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只要想到,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
卫安知道她的心思,顺从的答应下来,又问她:“祖母,您说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
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卫老太太却不觉得奇怪,仔细想了一想才认真的回答她:“总会过去的。”
再难也会过去。
年轻的时候不经事,一点很小的事都以为再过不去了,就到了头了,可是等到越大,经历的事越多,才知道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存着希望。
说不得哪一日便云开雾散,拨云见日了呢。
她替卫安梳着头发,一面垂头看她:“宫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安把对镇南王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这回还补充了许多细节,末了便道:“楚景行是想把我们打成元一的同党,让我们跟晋王扯上关系的。元一毕竟出声让我跟沈琛他们先走了,这落在有心人眼里,便是在保我们。等到他一刺杀圣人,坐实了逆党的罪名,再牵扯上的我们,谁会听我们辩白呢?只是这回却并没费什么功夫,圣人根本不曾疑心我们。”
这是当然。
卫老太太笑了笑:“林三少跟沈琛早有准备呢,知道要问神,林三少便做了个文书,装作是五皇子宫里的小太监招认的,说是元一道长曾经让他给五皇子吃过丹药。这一层圣人可不知道,元一也没跟圣人提过,圣人一听怎么不起疑心?那小太监又死了,人死无对证,元一偏还跑来跟圣人说什么招了邪祟,圣人素来是多疑的性子,想一想也要把这些事情都归结到一起。”
这回楚景行实在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卫安嗯了一声,又抬起头来道:“父王跟父亲都要去浔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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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心事
隆庆帝要让郑王跟卫阳清一同作为钦差去督战,暗地里就是让他们去做说客的。
老太太应了一声:“老五过来跟我说过了,圣人的旨意违背不得,要去便要去。只是这回去了,未必有那么快能回来了。”
卫安听出里头的意味来,沉默了一瞬才点头:“是啊,未必有那么快能回来了,江西祸乱已生,晋王若是罢手便是必死无疑,他哪里肯束手就擒。而战事一起,哪里是那么容易便能结束的。”
郑王跟卫阳清奉了朝廷的命令,若是顺利恐怕最起码也得一年半载的,更别提若是有些什么意外,就更不知要拖延到什么时候了。
说起这个卫老太太便忍不住叹气:“还不知道究竟会闹成什么样。临江王恐怕是不想阻止的,阻止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这样一来,就更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怎么算都是一笔算不明白的糊涂账。”
只是难得也有清楚的一回,卫老太太又坐直了身子,道:“幸好他这回对楚景行倒是下够了决心的,没有再妇人之仁。”
已经是腐肉了,再留着也不会重新长好结痂,倒不如彻底剜掉,虽然会留个疮疤,可终究比让整具身子要烂掉好的多。
祖孙俩细细的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外头日头已经到了中间了,青鱼在外头笑着道:“老太太,郡主,王爷偕同王妃一道来了,如今正由三夫人陪着,往咱们这里来了。”
她嘴里一般说的王爷便是郑王,卫老太太忍不住便笑了一声:“说曹操曹操便到了,看来果真不能在背后说人。”
说着便让青鱼进来伺候自己换了见客的衣裳,才又请了郑王和郑王妃进来。
郑王妃挺着肚子走的有些累了,老太太便连忙让她坐下,一面又问她:“怎么瞧着王妃的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郑王妃脸色确实十分不好看,眼圈底下的两团乌青怎么遮都遮不住,叹了口气道:“并没什么……就是这几天睡的不大踏实。”
天天要往宫里去请安,陪着皇后说话解闷,若是能睡的踏实便怪了。
老太太顿了顿,便看向郑王:“今时今日,你不如就跟圣上明明白白的表明自己对妻子的重视,圣人如今正要用你的时候,想来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怎么说都是人的身体更重要。
要是这一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找谁说理去?
郑王点了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意思,明天便亲自去跟圣上说。”
说到这里,他又停了话头看着卫老太太和卫安,蹙着眉头道:“只是有一件事,我迟迟不能下决定。”
郑王妃握了他的手,微笑着看着他:“不是已经说好了的?我自己在家中紧闭门户,纵然您不在,可是到底那是王府,难不成谁真的还能闯进来奈何我不成?”
卫老太太跟卫安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郑王为什么担忧。
他要去那么久,离开京城,留郑王妃一人在京城,偏偏郑王妃还没有靠得住的家眷,一个怀仁伯府,那也是隔的远的不能再远的了,万万是帮不了什么忙的。
郑王看她一眼,还是转头道:“让他一人留在京城,你们又都要去福建,我的确是放不下心来。不出事还好,若是真的万一出事,我在千里之外,到时候就算是想救,恐怕也是难。何况她眼看着便要临盆,我不能陪伴在侧已经是对不住她了,若是再让她直身险境……”
没有保护好明鱼幼,郑王这些年从来没有一刻停止过自责。
若是连丁姑娘他都又保护不好,这一辈子,他恐怕都不能再安心的过日子了。
卫老太太皱着眉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郑王说的是,眼看着如今内忧外患,局势是瞬息万变的,谁都说不准下一刻会发生些什么。
万一真的临江王反了呢,那在外头的郑王跟卫阳清就成了靶子,隆庆帝一定会迁怒他们,责怪他们没有报信。
到时候郑王妃就是待宰的鱼肉了。
可是郑王妃要离开京城又谈何容易?
别说郑王妃如今已经没有嫡亲的家长,就算是有且在外地,她一个藩王妃还怀着郑王的孩子,隆庆帝又怎么会容许她回家小住?
卫老太太想了一会儿终究没有想到法子,不由便问:“那你是如何想的?”
郑王静静的道:“我想把人托给庆和伯府照顾。”
卫老太太的眼皮便剧烈的跳了跳,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他:“你说什么?”
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