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一怔,想起当初四个人一起吃饭,他笑着说陈思佳脸盲,才对他无动于衷。
原来,原来。
餐桌下,白琼的手指尖深深陷入掌心,但她没有感觉痛,只是紧张地犹豫着,想要问出那一个人的名字。
但朱昱杰没有再谈往事,反倒把话题转到工作上。
白琼婉拒:“抱歉,海外投资不是我的专长,恐怕帮不上忙。”毕竟是陈总的朋友,她委婉补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介绍同事过来。”
朱昱杰凝视她片刻,最终只笑说:“行。”
白琼看不懂他欲言又止的眼神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也不太清楚他的同意是否代表换人。
一顿饭吃得白琼七零八落,她借口股市一点开盘,很快离开餐厅。
直到最后,白琼也没有问出口。
步出餐厅的那一刻,她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朱昱杰也没有提到原修。是不是说明,在别人眼里,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如此?
短短几分钟的路程,走得脑子混胀难忍,她匆匆回到办公室,让助理另外介绍同事过去。
关上门,白琼却只看着电脑发呆,上证指数一片飘红,她的心却像是回到了惨绿的青春期。
浑浑噩噩地等到下班,白琼直接打车回家。
来到南兴的那一天,白琼就没有打算回九云。南兴房价很高,但因为早有准备,总算赶在限购政策出台之前购入一所小小的容身之地。
泡过澡后很饿,身体总算有清醒的迹象。
点完餐,她一边等外卖一边护肤,镜子里的女人熟悉而陌生。她怔看片刻,听见外间的手机震动。
是沈敏。白琼接通电话,听见那边隐约传来小孩子的哭闹声,她无力关心侄儿,只听沈敏询问周末去上海的事情,她提起一口气回答:“挺好的。”
沈敏听出她的倦意,低声提示了一句:“你不要太累了,要多注意休息,有时间还是要多考虑个人问题。”
白琼对这样的关心不痛不痒:“知道了。”
这些年下来,母女俩算是和解。
但也仅仅如此。
白琼无法解释那种被遗弃的感觉,她就是很介意,很介意很介意。
沈敏还想说什么,她配合地敷衍两句,借口外卖来了便果断地挂断电话。
她草草吃完晚餐,上床却辗转反侧,于是又起来吃了两粒褪黑素。接下来几天她的状态并不好,幸好最近股市萎靡,并没有大行情。
白琼暗嘲,这么多年她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时候即便情窦初开,仍然能心无旁骛地读书,现在却久久无法平息。
大概是不甘心吧,不甘心初恋如此潦草结束。
白琼一面安慰自己已经过去了,一面又控制不住地蠢蠢欲动。
又过了两天,她问助理要了朱昱杰电话,打过去那边却已经离开南兴。
一时之间,白琼握着电话,浑身冒汗,竟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释然。
朱昱杰的声音带着歉意:“我假期结束了。”因为工作原因,他不得不返回香港。
好在两地相距很近。
“不过,你要是有空的话,我下周末回去南兴。”朱昱杰对她的态度很亲切,“或者要是很急的话,方便在电话里说吗?”
白琼沉默片刻,谢绝他的好意:“没关系。”
挂了电话,她靠近椅子里。
落地窗外,对着金融街的主干道,路上车流不息,对面全钢化玻璃结构的招行大厦倒映着天空,蔚蓝的天空里,大朵白云飘浮。
如此现代化的一切,都在提醒白琼:要是真心想见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呢?
她伸手搓了一把脸,把心尖升起的一点点的期待按了回去。
她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听听他的近况。
不打扰,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两周之后,朱昱杰主动与她联系。两人约好时间一起吃晚餐,谁知周末那天白琼突然加班,到了九点才匆匆结束。
朱昱杰并不介意,主动报上地址:“你公司在哪儿呢?我给你叫车来接你。”
“不用了。”白琼听过那家酒吧,“我离得很近。”
她来不及换衣,穿着一身通勤装打车直奔酒吧,到了卡座才发现陈思佳也在,几年不见,她比高中时更加明艳漂亮,看见她的时候仍然一脸茫然:“你是白琼?我走在大街上一定认不出来!”
“你本来也认不出来。”朱昱杰吐槽她,“我觉得白琼没怎么变。”
白琼笑笑,抱歉道:“临时加班,让你们久等了。”
“没关系,”陈思佳从酒托上取出一杯鸡尾酒递给她,“原修也刚到,正在停车。”
白琼疑心听错,呆坐几秒,忽然见她站起来热情地招手:“原修,这里!”
曾经在梦里,在幻想里,她千百次地猜,不知道久别重逢是怎样的场合。
可原来竟然如此平常,在全城知名的热闹酒吧里,他侧身穿过人群,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